乔妮像泄气的皮球,怏怏说:“我只想找个好男人,英俊一点,可靠一点,这不过分吧?怎么就像沙里淘金一样难?”
“既英俊又可靠的男人,在这个社会已经是凤毛麟角。”我笑着打趣,“回家多看看韩剧,回到对男人一片憧憬的小女生时代,然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无比美好。”
——街上随便走来一个装修工,都有可能是富翁家里叛逆的小儿子。
——高楼大厦的停车工,也极有可能是从最低层做起的集团太子。
——修车场里一身油腻的修车工,更有可能是喜欢玩赛车的烧包党。
这光怪陆离的年月,什么荒诞离奇的事情不会发生?爱情本来就是一场意外,谁又能预想到自己会爱上什么样的人?
下午,乔妮在店里对账目。
我独自回家。
天气阴沉,空中飘着连绵的铅灰色云朵。
我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落了雨点,便去商场买伞。伞的颜色太多,我挑花了眼,索性拿起一把黑色的自动伞。我不喜欢折叠伞,因为没耐心折起伞叶。直杆伞的骨架很硬,有漂亮的J形伞勾,撑起落下,都干净利落。那把黑伞大概乏人问津,老板见我要买,神色有些窃喜。
我撑开黑伞,见伞面上还错落地印着殷红色的大朵菊花,心里很喜欢,便没有还价,直接买了下来。
很多简单的东西,都可以给人带来幸福感。
出了商场,外面的雨下得大了。滴滴沥沥的雨点打在伞上,声音沉厚,像琴键的演奏。若是折叠伞,通常伞面不够硬,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浮躁而凌乱。而且,伞骨亦太软,总有被风吹翻的危险。
快到九月,街边的花店有菊花在售。我买了一大捧紫花野菊和小甘菊,慵懒地打着伞在街上闲晃,像一只自得的猫。
回家才想起来,我走的时候没带钥匙。
沈重阳白天不上班,应该还在家里睡觉。我敲了半天门,没想到出来开门的竟是朵儿。
朵儿看见我,也没吭声,低着头匆匆下楼。
“朵儿,你别走,我有话和你说。”沈重阳紧跟其后追出来。
停在楼梯口的朵儿回头看了他一眼,旋即脚步飞快地下楼。
沈重阳没穿外衣,只穿了一条短裤。他没法子追出去,沮丧地踢了一脚门。
我疑惑地问:“你们怎么回事?朵儿怎么会来?”
“她来给我送请柬。”沈重阳低声说完,顾自回房间。
我跟进去,把伞放在门口,又找了花瓶把那一大捧花插好。做这些事情时,我在想沈重阳和朵儿之间的微妙情感。插好了花,我坐到沙发上,看到茶几上有一张大红的喜帖。
红得扎眼。
沈重阳说:“朵儿九号结婚。你陪我一起去参加她的婚礼吧。”
“好。”我轻声答应。
沉默半晌,沈重阳又说:“我和朵儿做爱了。”
“这算是婚前告别?”我有些气恼,这两个人如此纠缠不休,简直是冤孽。沈重阳对朵儿难以割舍,这怪不得他。可恨的是朵儿,她都要结婚了,即将嫁作他人妇,却还来招惹一无所剩的沈重阳。这是施舍,更是侮辱。沈重阳那个傻瓜偏偏不计一切地投入。他的一腔深情,被朵儿玩弄于股掌。翻手云,覆手雨,摆治得沈重阳团团转,在感情泥沼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现在,我仍然舍不得她。”沈重阳的声音愈来愈低,“我爱她,一直都爱……”
“可她不爱你了。她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们这样斩不断、理还乱,对你对她都不是好事。”
“我知道。我也答应她,她结婚以后,我一定会找个女朋友,尽快忘记她。”
我犹犹豫豫地问:“那她的婚礼上,你会不会失态?如果你要我跟你一起去丢脸,我可没那么仗义。”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和朵儿难堪的。”
“那就好。”我嘴上答应着,却还是担心沈重阳受不了那样的场面,怕他受刺激,有什么冲动之举。届时,朵儿不仅会难堪,她要面对一个男人的纠缠,还有另一个男人的责难。
那些小菊花灿烂地开放了几日,便陆续凋谢,花瓶四周落了一大片细小的花瓣。
这种难以挽留的感觉令人悲伤。
我把干枯的花瓣放进一个牛皮纸信封里,心里还怀想着它们盛开时的模样。
朵儿俨如这些小菊花。她已从沈重阳的现实生活里枯干凋谢,但在沈重阳心里,她一直盛开着,怒放着。他一直记得她最美好的样子,即使那种盛开的美好,是用他悲伤的心血浇灌。
菊花谢了,重阳节也快到了。
朵儿结婚的日子瞬息逼近。
我一直注意着沈重阳,他还像平常一样,白天在家里睡觉,晚上出去走穴。可他越平静,我就越不安。
人如果太压抑自己,总会在某一个契机里适时爆发。
白天,我赖在楼下,抱着几袋薯片,坐在电视前看《憨豆先生》。这个开Mini绿色小车的英国男人,聪明而幼稚,简单而古怪,他不用说一句话,就可以驱散我所有的坏心情。
夜里,沈重阳去上班,我就打着雨伞跟着他。我也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跟踪是为什么。可能是我无事可做,闲得要死。也可能是像乔妮突然兴起的偷窥癖一样,我身上突然有了跟踪癖。
到了九月八号,朵儿即将结婚的前一天,我叫沈重阳晚上不要去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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