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了房间,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心想着:我的人生永远驻扎在棉被里,我不要再出来面对一切烦劳艰辛……
我真的愈来愈像一只鸵鸟,对一些人和一些事,已倦于应付。
林央至的钱大概是借不出来了。
这个男人对我的态度很不友善,有时甚至故意针对我、刁难我,阴阳怪气,莫名其妙。
很显然,我和林央至不投缘,甚至有些互相嫌恶。我承认自己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女人。我身上有的是棱棱角角,像仙人掌一样通身利刺,既不温柔婉约,也不善解人意。他讨厌我,也是情理之中。
两个人若是互相看不顺眼,最好不要有所交集。碰在一起,只会增加摩擦。
林央至这边没戏,我只能考虑找朱鲲借钱。
那天晚上,朱鲲和玛丽还有另外两个男人在包房里打麻将,里面乌烟瘴气,好像一帮大烟鬼在烧鸦片。
我开了门,就被呛得咳嗽几声。
朱鲲乐呵呵地说:“薇宝,过来陪哥打几圈麻将。”
我拿手挥赶着烟雾,直截了当地说:“鲲哥,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儿?”
玛丽冷笑说:“女人找男人能有什么事?潘金莲找西门庆,不就是浑身发痒春情荡漾?”
我走到玛丽身边,极力控制自己,不拿桌上的烟灰缸砸到这死老娘们儿的鼻梁上。我在她耳边说:“玛丽姐,上次那笔账我还记着,你猜我想不想照葫芦画瓢,以牙还牙回敬你?”
玛丽不屑地看我一眼,吊着棺材板脸坐在那里,没再贱嘴薄舌地挖苦我。
朱鲲问我:“薇宝,你有什么事儿啊?”
我犹疑片刻,低声说:“我想借三万块钱。”
朱鲲手里打着牌,头也不抬地说:“你要这些钱干吗使,包养小白脸?”
“我爱干什么都是我的事。”我板起脸,问朱鲲,“你借还是不借?给个痛快话儿。”
朱鲲一边搓麻将,一边吊儿郎当地说:“你陪我睡一宿,我白给你三万块钱怎么样?”
另外几个人哈哈笑起来。
我恼羞成怒:“朱鲲,你不借拉倒,用不着满嘴喷屎,好像吃了一吨大便!”
男人和钞票,原来都这么操蛋。
这没有着落的三万块钱让我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团团转着,无计可施。我烦躁地在化妆间里抽烟,抽了一地烟头,抓着脑袋想怎么弄钱。
沈重阳进来找我,说赌场的人催得紧,再不还钱,就拖不过去了。
我急忙起身,神色淡定说:“我知道。你再等等,我把钱凑齐了,就帮你还。”
沈重阳点点头,转身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脑壳好像一瞬间涨大了两倍——我去哪里凑钱呢?
左思右想,我还是咬牙给林央至打了电话。
我和他说:“我真的需要这笔钱救急。”
林央至慢条斯理地在电话里说:“我猜你借不到钱,过两天肯定还会给我打电话。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打来了。看来,能帮你忙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我低声说:“你帮我这一次忙,我会感激你的。”
“你的感激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林央至的语气充满不屑。他没有跟我多磨口舌,只说出一个酒店地址,叫我过去拿钱。
我挂了电话,乏力地坐在椅子上,良久不想动弹一下。我不是傻子,林央至叫我去酒店拿钱,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林央至很含蓄,但他比朱鲲直来直去的猥琐更加无耻。他把三万块钱吊在那里,然后把我当成应召女郎,坐等着我自投罗网。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放之四海而皆然。
在这个利益交换的年代,谁会无缘无故伸出援助之手?人人心里都有一架天秤,衡量得失,锱铢必较。譬如古道热肠这样的词语,似乎只在古书里翩若惊鸿。施恩不望报,更像是白垩纪才会发生的事情。
林央至是个精明的人。
越精明,越寡情。
我想我已经没得选择。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男人是狼,钞票也是狼,跟这些野兽实在没有道理好讲。
我裹了很厚的冬衣,打车去了林央至的酒店。
出租车在午夜的街道上急驰,一道道霓虹打在车窗上,犹若绽开的烟花。我的手指触摸着冰凉的车窗,嘴角氤氲着虚幻如烟的笑。
这一个颠沛流离的黑夜,我要完成一场肉欲的奔赴。
为了钱,我当厚颜无耻。
这逼人的生活,总是令人啼笑皆非,欲哭无泪。
到了酒店,我去了林央至的房间。他装模作样地在喝红酒,脸上带着猫戏老鼠的得意笑容。
我漠然问:“钱准备好了没有?”
林央至把三万块钱扔在桌子上,冷冷地说:“我想看你跳脱衣舞。”
三万块钱,的确可以买到一个女人低贱的肉身,也足够一个男人坐在沙发里跷着二郎腿观看一场脱衣舞表演。
我冲着桌子上的钱咬牙切齿地笑。
“好。我给你跳。”
我闭上眼睛,然后以一个昂扬的姿势奋力地旋起舞步,如同一瞬间猛烈转动的陀螺。我不知道这些气力从何处迸发,似乎跳舞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女妖。跳舞时,我撕扯下自己的衣服,凛冽的寒意侵袭着我的皮肤,毫针一般,扎入每一个毛孔。我像一只破茧欲出的蝴蝶,不断扭动着身体,一点点挣破茧衣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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