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教职工宿舍后面靠着一座荒山，传说以前曾有恶龙在此栖身，后来一个路过的程序员带酒找恶龙喝了一个通宵，恶龙就化作女仆跟程序员离开了荒山。空下来的这片地方，暂时也没人来打扰，灰十和琉白偶尔会夜里去山上散步。
不过按照以往的情况，两个人一般都是偷偷摸摸地出去，偶尔牵一下手，大部分都是板着脸走出去。但其实吧，孤男寡女大半夜的出门去小树林，不管怎么避嫌都欲盖弥彰。好在灰十和琉白动作都比较快，夜里走廊又不会开灯，两个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不会打扰到任何人。
琉白穿好长裙，挑了一双平底布鞋套在小脚上。灰十换了一身休闲装，带着琉白开门出去。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过长廊，翻过栏杆，朝后山走去。
夜风习习，吹在身上凉丝丝的很舒服。
两个人默默地走着，片刻后，琉白先开口问道：
“记得几年前，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我们也是在这样的山上。”
灰十笑着说：
“那时候是很早之前了吧。我们几个，当时还没凑到一起，我和你是两个solo玩家。我身后跟着一堆蛛魔，你身后是一大群魔狼，我们两个都被追的到处跑，跑着跑着撞到一起去了，都希望把身后那些麻烦甩给对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琉白哼了一声，说道：
“明明是你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换个人，早就主动留下来断后了。”
灰十挠了挠头，说道：
“那倒是。不过当时那个局面，谁断后谁嗝屁，得亏我当时脸皮比较厚，要是打肿脸充胖子，人都没了，自然和你也没有下文了。”
琉白也露出一个笑容，主动牵住了灰十的手，有些撒娇地说道：
“所以原谅你了。”
灰十叹了口气，说道：
“不过那时候，有名的勇者小队千千万，谁能想到最后会是我们……”
琉白偏过头去细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轻声问道：
“难过吗？”
灰十摇了摇头：
“倒是没有。”
两个人走在林间的土路，月光朦胧，周围的树叶哗哗作响。
琉白忽然道：
“其实，我有些难过。当勇者的时候，我们和其他人一样，都想着如何打倒魔王，如何尽快把世界恢复和平。却从来没想到过背后还会有那么多阴谋，那么多的身不由己。禾念进了政界，就为了把当年的事查清楚，但到现在还一点眉目都没有；龙山背后的家族甚至不敢让他回去，不知道当时那个在背后谋划一切的是个怎样的庞然大物……”
灰十在她脑袋上揉了揉，说道：
“我们还算好的啦，至少还能在一起散步，一起堂而皇之地走在阳光下。龙山不但只有晚上营业，还因为没有牌照每天都提心吊胆，跟我抱怨说上个月三轮车坏了一次，我问他怎么坏的，他说走在路上有两个鬼火少年朝他比中指，龙山开着三轮车就去找人家飙车，结果弯道漂移的时候翻了三圈才停下，多亏液化气罐没爆，不然铁打的身子也得炸出几个洞来。”
琉白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聊着以前的事情，声音都不高，但是在寂静的夜里却彼此都能听清楚。荒山很安静，没有猫头鹰的怪声，也没有野兽的嚎叫，只有安安静静的树林。温和的良夜，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彼此牵着手，在月色下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忽然间，灰十站定了脚步。
他闭上眼睛，能听见风在耳边吹过的声响。
琉白正牵着他的手往前走，灰十停下来后，琉白回过头，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灰十松开她的手，轻声道：
“我去处理点事，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琉白眨了眨眼，在灰十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算是对他口头占便宜的惩罚。灰十笑了笑，转过头的瞬间目光转冷，身子重心下移，然后瞬间以极快的爆发速度朝身后跑去。远处一堆灌木丛抖了两下，一个身影迅速滚出，逃向远处。
对方的速度同样很快，身手矫健，在林间狂奔的速度甚至要比常年生活在此处的野兽更快。偶尔伸手抓住低矮的树枝荡过脚下的沟壑，犹如敏捷的猿猴一般飞速逃窜。能看出对方有相当不错的实力，并且更熟悉在树林中的生活，夜视能力和动态视力都几乎拉满，眨眼间奔跑出去数百米。
而对自己这份实力的自信，也让黑影在一瞬间的紧张后松了口气。就算被发现了，自己的反应似乎也有些小题大做了。
抱着这种想法的，他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的是一只张开的手掌。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脑袋已经被灰十抓住，瞬间压在了地上。惯性带着他的身子翻转了一百八十度，犹如电表上的指针从从0瞬间跳满。巨大的响声震得栖息林间的鸟儿纷纷振翅高飞，一时间树林似乎都乱了起来。
灰十松开手，微微皱了一下眉。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翻身坐起，女孩子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胸口挂着的相机，遗憾的是在刚才的冲击下相机已经碎裂。她摸了一下自己鼻子，灰十刚才应该没用全力，但她依旧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一样，两只鼻孔更是有鲜血流个不停。
“是你？”
灰十眯着眼睛，问了一句。
少女微微一笑，忽然翻身跃起，猛地一拳打向灰十。
碎了的相机零件漂浮在空中。
灰十连续挡开了少女两拳，抬手一掌把她震开数米远，说道：
“底子倒是挺扎实的。如果是期末考，我不介意给你的格斗术一个满分。”
少女不再进攻，把相机从脖颈上摘下来，擦了擦冒着热气的双手。
灰十也松了松肩膀，随意地站在林间，问道：
“之前的照片，也是你放在我桌子上的吧。能够频繁出入办公室不会引起怀疑的，似乎也确实只有作为转校生的你了……那么千叶同学，这么晚不睡觉了要在后面尾行我，到底是打算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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