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镜子啦门啦无所谓。主要还是对方当事人。
那个受伤的警察,我想见见他,也是我们领导要我来道歉的意思。
小傅上来了,一个很帅的小伙子,一看就是个新警察。江利夫不明白,庞贝怎么能把他搞哭。一想到这儿,再看来人那么轩昂英挺,让他差点儿笑出来。老武说,坐吧,这是《日子报》的江主任,他代表报社连夜来看望你。
新警察有点儿不自在。他说,……当时我不知道,她就是大记者庞贝……
伤情怎样?江利夫说。
小伙子更加不自在,呃,还好……
张伦说,北极光那边报警后,傅警官和几个协警过去。庞贝不愿上车,挣扎中,踢到傅警官了。还有一个协警脸上被她指甲抓破了。
……主要是没想到她酒劲儿那么大,我一下子没防备……
老武说,小傅以后当不成爹,你们报社要负责。
行!我们那儿小伙子多。
这玩笑话一出口,江利夫就知道自己不合时宜。这是派出所,不是报社黄段子乱飞的编辑大厅。大家一时安静,老武干咳着,张伦也咳嗽起来。江利夫尴尬地伸手拍了拍新警察小傅,说,不打不成交。欢迎到我们报社做客。
一定!小傅说,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记者!江主任赐我名片好吗?
江利夫掏出名片,现在梦想该破灭了,记者其实很像野兽是不是。
不不不!她是喝多了……
张伦笑,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当警察,现在发现,警察也是野兽啊。
哈哈,那我就是命好。小傅说,不进虎口,就进狼窝。
江利夫发现新警察还有点儿幽默,便笑,却见老武狠狠瞪了小傅一眼。小傅心虚敛色。江利夫打了个圆场:呃,是啊,野兽嘛,总比那个……做牛做鸡鸭狗猪家禽们强。总归是好命一条!
几个人一起干笑。
在询问室,江利夫见到了北极光老板,最后也见到了庞贝的同伙小夏小姐。夏小姐一副犀利模样,像一挺漂亮的机枪。江利夫觉得她这形象打警察还差不多,会不会搞错了。但起因很简单,隔壁桌一个女子不慎把酒洒到小夏身上,不仅不道歉,态度还比较傲慢,小夏要她道歉。女人轻飘飘地道歉了,回头跟同行的老外用英语说,她那行头一看就是假货。小夏一听就火了。去洗手间回来的庞贝,回来听到双方大声地用两种语言吵架,二话不说,拿起酒杯就过去了,冲着那个女人头发浇了下去。在她准备浇第二杯的时候,老外扑过来一把揽住她。湿着头发的女人骇人地尖叫,像是被泼了硫酸,她用杯子疯狂摔打庞贝,把庞贝架在额头上的偏光镜踩碎了。老外把那中国女友连抱带拖挟了出去。酒吧老板要庞贝赔偿酒具和跑单损失。庞贝竟然把老板的假发揪了下来。自尊大伤的秃头老板也打了庞贝,庞贝用椅子砸坏了酒吧的艺术灯。
这就是事情经过。小夏说,都是酒惹的祸。
2
酉州的天空还没有从麻麻黑中蜕变出来,一丝曙光也没有,那些偷偷进城帮人坐月子的公鸡们一只也还没有叫,报业大厦十七层《日子报》的编辑大厅已经灯火通明。男女编辑们一个个打着睡眠不足的呵欠,趿拉着梦游般的后脚跟,三三两两踩进大厅。侯翔最烦二版首编严醇的哈欠声,他总可以把呵欠打得像临刑前的悲号,结果,把一些相对本分勤勉的女编辑也搞得困倦重来。封面女郎,头版编辑万旖旎现在就干脆趴在电脑前补瞌睡。她披头散发、素面朝天,半闭着睡眼,因为她太喜欢熬夜,《日子报》偏偏是下午出报,所以拂晓就要开忙,也所以,她每天睡眠都严重不足。编辑们必须每天鸡叫前摸黑起床赶夜路,然后到编辑大厅以高度紧张的节奏持续到中午,直到六七十个版面统统送进印刷厂。有一次万旖旎控诉说,我以前一直不知道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自从当了编辑,我才知道,真的有伸手看不见自己指头的黑啊!我怎么着也是如花似玉美女一枚,为什么命这么苦哇!侯翔说,还来得及,趁着美貌还在,赶紧找个做灯做蜡烛的嫁了,就可以永远不再“伸手不见五指”了。庞贝曾经在有一年记者节报社自我按摩的版面上,速写了头版编辑万旖旎,所做的标题,成了万旖旎经典短评:早上是鬼,中午是人,晚上是仙女——我们的封面女郎。
这天早上,侯翔反复指令严醇下楼去收发室拿报纸。搞得一趟趟下楼扑空的严醇恼了,说,哥你今天是不是在都市报登征婚启事了?侯翔骂道,一个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男人,有必要玩这个?!至少他要考虑维稳嘛。
侯翔自我飞天的话,编辑们听多了,电脑后面想瞌睡的编辑们一个个半眯着眼睛看稿子,懒得接腔。严醇不仅要去拿《都市晨报》,还要拿同城所有早报,《酉州日报》《商报》之类。《日子报》在做报前,要了解同城他报本地、国内、国际新闻的刊登全貌,然后“人无我有、人有我精”地开编前下稿会。这下稿会,也被小编小记们戏谑为瞎搞会。严醇看了一圈侯翔发给他两个版的稿子,各选了一个头条,然后用屁股拱开转椅,说,推荐头条发你了。我去个洗手间。报纸来了,你叫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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