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从前, 胤禛但凡对年羹尧有所疑问, 必会令沈竹将事情查清楚再报他知道。
可如今却因要避嫌, 他竟叫年羹尧几句话就给拿住了, 问又不能多问, 放手去查也是诸多顾忌, 想想真是令他气闷。
胤禛刚坐回床榻上, 由高无庸服侍着梳洗完毕,沈竹就带了新得的消息前来见他。
“主子,十三爷派人传来的消息, 时任一等侍卫的隆科多隆大人被皇上升任为步军统领了。原步军统领托合齐被皇上革职了。”
托合齐是太子的人。胤禛沉吟片刻后问道,“十三弟可有说皇上为何要将托合齐革职吗?”
沈竹说:“十三爷说了,是因为托合齐中秋时与数位官员一起饮酒, 说起储位之事, 他们为太子爷说了些好话,这些话被人传到皇上耳中, 皇上不大高兴说他们这是结党, 就将这几个人都给革职了。”
“如今太子那边局势不稳, 皇上似乎也越来越不想保太子了, 十三爷问主子什么时候回京去。”
胤禛垂眸默想片刻, 才淡声道:“五日后就回京吧。”
沈竹和高无庸没想到胤禛决定这么快就走, 两人对视一眼,沈竹担忧道:“主子的骨头刚刚长好,秦大夫说了要继续安心休养的, 主子这般匆忙上路, 只怕对伤情不利。主子不如再等几日再走?”
“无妨,路上小心些就是了,”胤禛淡道,“回京的时候把秦正也带回去,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处。就让他在路上继续照顾我的伤吧。”
五日后,胤禛离开九寨县回京城,年庭月亲去送了一程,她带着周玉麟等人直将胤禛一行人送出了四川才折返。
三伏天赶路回京,对于怕热苦夏又带伤的胤禛来说,是件大大的苦差事。但他素不是吃不得苦的人,便是再苦再疼,也愣是忍了下来。
路上十余日的功夫,就将最热的三伏天熬了过去,胤禛回到京城的这一天恰好正是白露。
胤祥得了胤禛将进城的消息,亲自出城去接,直接将胤禛迎回了他自己的雍王府。
兄弟两个也有四个多月没见面了,胤禛想同胤祥一道坐下说说话,就留了胤祥在他府中用膳。
家宴方罢,胤禛就邀了胤祥去往五福堂说话。五福堂是个南北通透的小院子,到了夏日往里头一坐,穿堂风一过,即使不用冰鉴不打蒲扇身子也觉凉爽。
这会儿虽到了九月白露时节,可暑气还未过去,胤禛怕热,夏秋之际都是在五福堂起居的,这会儿回了京城,又是自己家里,自然是找最凉快的地方与最亲近的兄弟叙旧了。
遣散闲杂人等,胤禛待屋里只有胤祥后,才问胤祥他走这几个月间朝中局势如何。
胤祥看见胤禛手脚不便的模样,这心里头就记挂着胤禛的伤,他本来是想先问问胤禛的伤处如何了的,结果胤禛想开了口,他也就没顾得上问,先同胤禛说了一番朝中局势,两兄弟就目前局势讨论了一番之后,胤祥才问起了胤禛的伤。
胤禛摆手笑道:“劳十三弟记挂了。我这伤无碍的。秦正说再过些日子就能试着动一动了。再等一个月就下地活动活动,约摸到了冬天,也就能彻底好了。”
听胤祥提起他的伤,胤禛倒记起胤祥身上的病来,他忙问胤祥:“十三弟,你腿上的那个毒疮我走的是还烂着呢,现下可痊愈了么?”
提起胤祥这伤,胤禛眸底闪过一抹自责。要不是因着他,胤祥也不会生这个毒疮。
胤祥仿佛看出胤禛的心思,忙勾唇笑了笑,还让胤禛不必在意这个:“四哥,你上回让秦正给我配的药膏极好,我抹了一个月那毒疮就已好了许多了。现下已不再生了,四哥你就放心吧!”
为转移胤禛的注意力,胤祥便顺势问起胤禛到四川去的情形来,又好奇道:“四哥先前将秦正带去四川的时候,说是要把秦正留在四川一阵子,少说也是明年才会接回来,怎么才去了几个月四哥就带着秦正回来了呢?那年羹尧的病,这么快就调理好了么?”
胤禛没有同胤祥说起年羹尧有先天隐疾之事。他只同胤祥讲年羹尧有病,他要带着秦正去给年羹尧治病,他走的时候还同胤祥说年羹尧的病不好治,只怕要将秦正留在四川一阵子。别说是胤祥,就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会把秦正这么快就带回来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胤禛就想起自己如今拿年羹尧毫无办法的困境来,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又瞧了胤祥一眼,心里倒想着,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这件事似乎也没有瞒着胤祥的必要了。
于是,胤禛便迎着胤祥疑惑不解的目光道:“十三弟,眼前我有一桩事进退两难,你便替我想个主意吧。”
胤禛将调查年羹尧前前后后的事情同胤祥说了一遍,又将在四川发生的几桩事也同胤祥说了,最后才道:“这个年羹尧着实是个理政奇才,我也是真心爱惜他的才干。可如今叫他那几句话弄得我心里颇为不自在。近了他我心有顾忌,远了他我又不愿意。当真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了。”
“将来还有诸多用得着他的时候,我做主子的被他这样拿住不是什么好事。十三弟,你得替我想个法子将这个刁顽的年羹尧给收服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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