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灏应了一声,按照年庭月所说的话去给岳钟琪写回复,写完后便出门让人快马送去岳钟琪处了。
她回来时,见年庭月还靠在床柱上,便轻声道:“现下公事已完,主子还有病在身,就躺下歇一歇吧。”
年庭月摇了摇头,她微笑看向王景灏,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王景灏坐下,然后淡笑道:“我还不困,既然无事,景灏你就坐下来与我说说话吧。”
王景灏没有反对,依照年庭月所言坐下,她望着年庭月的眼睛,那双眼含着从容温和的笑意,她觉得自己猜不透年庭月想要说些什么。
年庭月微笑道:“景灏,你跟着我也有些念头了,先前那五年我在京中府里,因十三爷要在这里假扮我,你和沈兰都不能跟我进京去。这往后我回宫中了,你是想跟着我回宫里,还是想继续待在这里呢?”
“当然了,不论是你跟着我回宫里还是继续待在这里,日后,你都不必再着男装了。你可以回到你原来的模样,我会请皇上给你一个新的身份,你若嫌宫中拘束,也可以不入宫,想嫁人或者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觉得高兴就好。”
王景灏不明白年庭月的意思,她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大人若是回宫了,那这里怎么办?”
王景灏甚至想,年庭月回去了,再派一个人过来假扮年羹尧,若没有她这个常年跟在年羹尧身边的侍从,那岂不是就不像了么?到时候若漏了破绽该怎么办呢?
年庭月笑道:“景灏,我曾同你说过的,我不可能一辈子做年羹尧。就算一开始是迫不得已,我甚至一度打算如果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就永远做下去,但事与愿违。同皇上在一起后,我显然是不可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如今,我说的这个时机也到了。”
“现下西北在慢慢安定下来,策妄阿拉布坦也已剿灭,罗卜藏丹津也不再为患,小岳已经锻炼出来了,西北就算日后再有躁动,小岳也都是能应对的。朝中之事,皇上已尽数掌握了,现如今我这个年大将军已经没有存在必要了。要是再继续做下去,只怕会出事,正该是在这个时候急流勇退才对。”
王景灏却有一点不同的看法:“大人是担心皇上对大人的看法么?其实,大人不用担心的。皇上与大人之间相知相爱,外头那些不知情的人才会说大人功高盖主呢。皇上是绝不会信这些话的。”
“这个我当然知道,”年庭月道,“但我们知道没有用,外头的人都是不知情的。皇上是待我情深意重,可在他们看来,那就是皇上待年羹尧太过信重了,而年羹尧有平定青海之功,手下有兵有将,堂妹又是皇贵妃,这层关系就太过微妙了。若被有心人加以利用,不论是对我或者是对皇上,都有可能带来非常不利的影响。古之功臣最终都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景灏你有岂会不知呢?纵然我与皇上都能保证初心,但这里头的风险太大了,我不能冒险。更何况,我也不能让人知晓年羹尧真正的秘密。”
年庭月做此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她说到这里,面色还浮现了出了几许温柔,“何况,我若是一直待在这里,那就不能与皇上长相厮守了。我这一生,原本从未想过能与人相知相爱,何况是他。既然如今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也已经做到了,那么,我也是时候带着福宜福慧回到他的身边继续陪伴他了。往后这大清江山,有他就足够了。我要是再继续下去,那就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了。”
王景灏问年庭月:“那大人打算如何停下来?”
年庭月也没有着急让王景灏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淡声答道:“年羹尧不能突然消失,也不能无声无息的消失。最好的办法就是病逝。正好如今我病了,等再过些时日,就把我病重旧伤频发的消息传出去便可以了。我想着,大约一年左右的时间就能完成此事,到时候,朝野上下也有个缓冲的时间。还得做成是真的病逝才行,至少,不能让人觉得我的病逝同皇上有什么关系才好。”
年庭月道,“再过些日子我病好些了,便会亲自写信同皇上说明此事,也让皇上知晓我的用意。景灏,这些事情我都打算好了,我如今便是问你,你的意愿是什么呢?”
年庭月都不在西北了,年羹尧也会‘病逝’,那王景灏自然也没有待在这边的必要了。王景灏对年庭月说,她想回京城去,想到年府住一段时日,等到时候再想想后头的日子该怎么过。
年庭月微笑点头:“那倒是极好的。年府如今便只有母亲在,你住进去了,正好可以陪着我娘说说话做个伴。我还是那句话,你日后换回女装了,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我都支持你。”
年庭月成了名震南北的年大将军,又得胤禛荣宠信重至极,不单单是西北之事,便是大清各省的用人之事,胤禛都要问询于年庭月,在胤禛看来,他这是在抬高年羹尧的身份,而且,他也确实是看重女扮男装的年庭月,许多事情与年庭月商议后他都会得到新的思路,对他来说还是蛮有裨益的。
年庭月觉得这事微有不妥,但胤禛执意如此,她说了几次无用也就不再说了,反正她做不了多久的年羹尧了,待到年羹尧‘消失’之时,胤禛自然就没办法再这样做了。毕竟,她知晓历史上年羹尧的将来。她不希望自己女扮男装的这个年羹尧,最终也走向那样的结局。她的本心,还是希望自己能平安度过这一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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