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琦慢慢挪到孙婉初身边,摸摸她的头:“我遇到她时,她就已经成这个样子了。这样也好,与其记住那些痛苦,倒还不如像这样全都忘了。”
看着神志不清的孙婉初,唐宋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孙婉初的一举一动,都会让她想到自己的姐姐。那个同样被命运玩弄的、苦命的女孩子。唐宋伸出手,想像李琦一样摸摸孙婉初,可还没等她碰到边,孙婉初就吓得立刻尖叫起来。
李琦把孙婉初抱在怀里,柔声安慰一会儿后,跟唐宋解释:“她一见到陌生人就会这个样子,照顾她的阿姨都接近不了她,你别在意。”
“看来她很喜欢你。”
“不,她谁都不喜欢。她能够信任我,不过因为我是心理医生,懂得接近病人的方法罢了。”
“心理医生?!”唐宋眯起眼睛,回想到宴会上霍远声和李琦之间不同寻常的眼神,又想到自己从霍远声房间里拿出的那瓶药……或许……
唐宋眼珠一转,摆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李小姐,盐酸丁螺环酮片是治什么病的?”
“盐酸丁螺环酮片?!临床上一般都用于缓解焦虑症,霍太太,你怎么会知道这种药?!”
焦虑症?!果然,霍远声真的患有心理疾病。
唐宋微微一笑,随意回答:“哦,没什么,就是买药时偶然在药店看到了而已。觉得名字有点奇怪,随便问问。对了,李小姐,不知道小远的病怎么样了?!”
“他的病还是老样子……”李琦一愣:妈呀,我怎么不知不觉地就把霍远声的病给说出去了?!
不论宗政怎么威逼利诱,她都能够坚守住一个医生的职业操守。可霍太太只用了三言两句,就把自己的话给套出去了……这个女人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望着吓得捂住嘴的李琦,唐宋低头笑道:“李小姐,你不用这样。我可是小远的太太,他的病我是知道的。”
“是吗?!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闯祸了呢!要知道宗政逼问了我好久,我都没……”说着说着,李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好像又把不该说的东西给说出去了……
原来如此!这下,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唐宋彻底搞清楚了:李琦是霍远声的主治医生,宗政接近李琦是为了对付霍远声。
怪不得那天在宴会上,霍远声看着宗政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这么说来,霍远声的弱点一定就是他的病。虽然唐宋并不打算以此要挟霍远声,可在霍氏,多掌握一个秘密永远都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霍太太……”李琦小心翼翼地拉拉唐宋的衣角,“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保密啊?!我……我真不是故意把霍先生的秘密泄露出去的……”
唐宋柔柔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岔开话题:“婉初她……还能恢复神智吗?!”
李琦沉重地摇摇头:“难说,她受的刺激太大了。有可能这一辈子,都要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
“她和母亲相依为命,为了供她上大学,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她心疼生病的母亲,本想做兼职赚点生活费,可没想到,却因此沦为了别人的棋子。好好儿的一个孩子,就这么被毁了。没有钱也是一种罪吗?!穷人想要努力地活下去就这么难吗?!”唐宋的眼神悲伤且空洞,虽然盯着孙婉初,可更像在透过她怀念着什么人。
“霍太太……”李琦想要安慰安慰唐宋,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自己到底该说什么。任何话语,在这样悲惨的现实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曾在警察局见过孙妈妈,不过四十岁的人,看上去却像五六十岁。见到‘尸体’之后,她曾哭昏过去好几次。”唐宋忍者眼里的泪水,“知道为什么警察任她哭闹,却没有制止吗?!因为孙婉初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对于一个贫穷的母亲来说,孩子是唯一的财富。可现在,那财富被人夺走了……”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唐宋眼中滑落,满眼泪光中,她仿佛又回到了那顶黑黢黢的帐篷。昏暗的灯光中,一个美丽的女人正坐在毡子上,微笑着冲她张开双臂:“果果,过来!到额吉这里来!”
唐宋好想像小时候一样,扑进她的怀里撒娇:“额吉,唐心又把我丢下了。她是不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留下?!”
可她却再也不能了,自从唐心的尸体被人从冷冰冰的河里捞上来后,她就永远失去了撒娇的权利。几乎是一夜之间,她变得一无所有。往后漫漫人生,所有的不堪和污秽,她都要一个人去面对。不依靠谁,也无人可依靠。深入骨髓的孤独与不安,将她打磨得冷漠而理智,一个人活成一支队伍。
额吉是她见过的,世上最柔弱而坚强的女人。她常常会想,是什么让看似相斥的两种特性在额吉身上完美融合的。直到后来她自己做了母亲后,望着女儿璀璨如阳光的笑脸,才终于明白:为了孩子,母亲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做得到。
“霍太太,你别哭了。”李琦手忙脚乱地给唐宋擦眼泪,“看你这么一哭,我都想哭了。”
“李小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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