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晦涩嫣藏
睁开眼,看到韩洛忧愁又紧张的脸,他的嘴唇在嚅动着,等辨别出意思后,顿时有种被天雷砸中的感觉,那隐隐抽痛到最后的肚痛昏迷,我一直以为是胃炎发作,结果居然是盲肠炎……
之前有很多征兆,可却被我忽略了。
眼睛转了一圈,没有见到熟悉的身影,看情形我应该昏过去没多久。医生诊断出来是盲肠炎,势必是得割掉做手术了,同意书签下,我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打了麻醉药,根本没有什么知觉,只是觉得心荒寥寥的。可能真的是人在病中,会比较脆弱,总想多得到些温情。
而我需要的温情,直到我手术结束推进病房,都没有到来。
韩洛一脸抱歉地站在床前解释:“打电话给许少,可能因为是会谈期间,他把手机给关了。我也回去探看过,似乎大家喝高了,兴致很高昂,拉着许少不肯放,找不到机会跟他汇报你这件事。”
我笑了笑,男人喝酒是这样,常常喝浑了没天没地地一直喝下去,见韩洛欲言又止,我心领神会,淡淡道:“你若有事尽管去吧,这里有护士在,我有什么需要会按铃。”
韩洛如释重负般点头:“好的,那我先回饭店那边,等许少那边一忙完就立即让他来看你。”然而这一等,却是越等越心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上的麻醉药效也没了,刀口处开始撕心裂肺疼起来,整个人却动都动不了。
几度觉得口渴,想要喝水,伸手够不到头顶的按铃。韩洛给我安排的是单人病房,我连指望邻床帮忙喊下都没法,眼见点滴瓶到底了,只好撑起身按铃,伤口处立即感觉到剧痛,然后有什么溢出,不用说,定是裂开流血了。
从来不愿将自己陷入到凄惨的境地,也总以乐观面对人生,可在此时,我的眼角终究是湿润了。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沦落至此?等待护士到来期间,我用尽全力将泪逼回了眼眶,任那撕裂的痛一点点蔓延。没有自虐的倾向,等护士换好了点滴,就告诉她伤口裂开了。
护士很尽职,立即喊来了医生重新换药包扎,从头至尾我都没吭一声,而医生在临走时却说了句:“姑娘,还是打个电话让家人过来陪着吧。”
心有凄然,家人?他们在哪儿?即使父亲就在这座城市,我能打电话给他?就算打了,家有妻儿的他,会过来吗?倒是后来那名护士时常过来探看,询问我有何需要。
许子扬是到傍晚时分才匆匆赶来的,那时我正假寐着,可能是即使睡着也没有放松神经,也可能是我本来就浅眠,所以感觉到有人触及我的头时,立即惊醒过来。定睛一看,发现是他,嘴里一片苦涩,怔怔不语。
“怎么我就离开一会儿,你又住院了呢?”他坐在床沿,轻抚着我的脸,眼底满是怜惜。我垂下眼,喉咙干涩得不想说话。他又拉了我的手,“这么凉?韩洛真是的,也不给安排个好病房,这里连空调都没有。”作势要起身,我拉住他摇摇头:“没事,你知道我体质的,天生体寒,一年四季都是凉手。”
许子扬微微俯身,气息轻吐在我脸上,低声问:“怪我来得太晚了?”他很敏锐,捕捉到了我藏在面无表情下的不快,可是他不知道我难过的不止是手术时他不在身边,还有很多掩藏在表象下的东西。
他轻啄了下我的唇,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仔细看才发现他的脸色微白,应是喝了不少。
“浅浅,中午会见的客人很重要,我是真的走不开。韩洛悄悄跟我说你昏倒进医院,还做了盲肠炎手术,我立刻就心急如焚,可不把那些事情安排好,我根本没法过来。知道你受委屈了,晚上的应酬我以身体不适推掉了,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清冽的嗓音带了点沙哑,抵在我唇边像是呢喃,像是解释,也像是细语。
如果他声称是刚刚才得知我住院这件事,那么我会大笑三声,指着门口让他滚。什么应酬吃饭会从中午吃到傍晚?韩洛不可能一整个下午都找不到机会告诉他。但他选择对我坦白,让我看到他身在其位的身不由己,也让我看到他面面俱到中却没有忘了我,更让我看到他有在对我付出感情。这样的他,我没有办法去怒斥。
因为既然承认爱他,那必是爱他的全部,优点也好,缺点也好,只要是他许子扬。
原本还算温情安宁的时刻,在接连好几个电话打来后,许子扬一声沉怒:“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儿?”吼完,直接就挂断电话,并且按了关机键,这下世界一片清静。
此时的我,还没被医生批准可以吃东西,只能用棉签蘸了水湿润嘴唇。倒是小护士跑得越加勤快了,隔个半小时就来问候我的情况,几次下来,见小护士目光有意无意瞟向他,脸颊微红的样子,终于明白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悄悄瞥了眼,某人好看的皮相,在哪里都是被注目的。倒是他似乎并无所觉,不知从哪儿弄来张躺椅,半靠在里面,眼睛微阖,似睡非睡的样子,慵懒中不乏俊逸。看他的架势应是酒精上头了,有些微醺,等护士走开后,我轻声提议:“要不换个双人病房,你也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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