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没事,我就坐在小张旁边听她聊客人的八卦。正聊得起劲时,老板从里头走出来,看到我远远就喊:“小苏,去1号包房指导下,客人遇上瓶颈了。”
我不敢怠慢,立即起身,身后小张惊喜的声音飘来:“呀,‘娇客’好像点的就是1号包房,小苏你有福了。”头顶乌鸦飞过,再来三条虚线,汗!
推开包房门,我习惯性地问出官方客套话:“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然后声音卡在喉咙口,我定定地看着那个背对的身影,浅灰色西装,柔软的墨发,颀长的身材,还有无法可挡的气势,以及遥远和熟悉的气息。
他缓缓转身看过来,眉眼似清澈又似深邃,像跋山涉水找到了归处,又像站在高峰俯首而望脚下的尘土。而我,就是那粒沙尘。
心里头把小张给骂了个遍,什么娇客呢,有话不好好说,要是提到他的名字,我能像个傻子般愣站在这吗?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就在我心生退意,脚步往后缩了小半步时,他发话了:“辅导员吗?过来矫正下瞄准器。”
我默了下没动,那口吻像当初指挥官时的他,命令式的。而我的称呼从苏敏变成了辅导员,瞄了眼他身旁桌子上的气枪,若是别人要求我帮忙矫正还说得过去,他是谁?能不会?当初是谁枪枪瞄准红心,射击技术比我更有天赋来着?
自欺欺人,已是我的专利。只有我心底最清楚,第一次经过这家射击馆时,驻足凝看了半日,脑中闪过的不是什么训练的过往,而是那日他向我求婚的情景。反反复复地翻转,全是他的片段画面,他抿唇而笑的样子,他持枪凝目的神态,他魅惑迷离的眼神……
如今,这个人站在我眼前,唤我辅导员,像以往每一位顾客般指派我工作。
我白天转身而走,害怕他疏离的目光,害怕他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没认出我,却不知这一刻才是我最害怕的。正面而对,他认出了我,却只把我当成了这个馆内的一名工作人员,脸上甚至连一丝诧异都不曾出现。
是有多漠然,才会如此?我默默垂下了眸,视线定在了脚尖处。沙沙的带着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还不过来?”心中一抽,有意忽略开,几步就走到桌边,检查气枪,校正靶心,一套动作完成后把枪重新放回桌上,目光垂在他领口处:“先生,已经矫正好了,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我暗暗给自己打了九十分,从礼仪到职责,都尽善尽美。
“教我。”两个字的命令式语句,我没有动,目光垂落而下。
“我倒是不知道现在有盯着别人下巴说话的礼节,你们馆就是这么为顾客服务的?”
无奈我只好抬头,直视他的眼,牵强而笑着回:“抱歉,我是想研究下您这高度该以什么位置持枪最为合适。”
“哦?研究出来了吗?”
煞有介事地点头,手在半空比画了下,睁眼说瞎话:“那,与您胸口持平的位置,瞄准靶心射击,这个角度最为好。”尽管我的目光游离,仍然能从余光中看到他的视线凝在我脸上,只听他道:“你来示范下吧。”心中紧了紧,唯有从善如流,我握住枪做了个标准的瞄准姿态,随后看向他问,“看到了吗?就这样,您要不要来试试?”
他唇角轻勾弧度,露出浅笑:“好啊。”上前一步,从我手中接过枪,指尖触及的一刹那,我如触电般缩手,动作太明显,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而垂在身侧的手指,就像真被电流击过般发麻,我用力握了握才消去那种感觉。
只见他看也没看抬枪就射,砰的一声响,耳边微有震鸣,他怎么连护耳都不戴?这些是最基本的防护啊。他瞟了眼靶心,咧了咧嘴道:“不行,射不准,你亲自来教。”
不太明白他这是何故刁难我,但在其位,谋其职,只能耐着性子上前打算从他手中取过枪。哪知他往旁微微避让开,挑着眉说:“最好的教习,是手把手帮助射击者寻找感觉。”
啊?手把手?!
他见我呈目瞪口呆状,又加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
我收起惊疑神色,很想回他说大有问题,至今为止还没哪位顾客要求我手把手地教习呢,亏他开得出这口。我唇角轻弯,微笑挂在脸上,微仰了视角看着他的眼睛道:“先生,您这种情况可能得请教练来帮忙,我们馆有最好的射击教练,定能手把手教到你会,需要我去帮你请一位进来吗?”
他上扬的眉梢慢慢垂落,整个脸部的线条都变得冷硬起来。目光一闪,他用手指敲了敲桌,似甚是不耐烦地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包下这个房就是图个安静。秦周既然找你来,就你指导吧,还是说,你的射击技术已经荒废了?”
明知他在对我用激将法,可我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走上了前,不是他激将法有效,而是他提到了秦周,我们老板的名字。他一句话里,不但用了激将法,还用了威慑,我只要还想保住这份工作,就得暂时放下自己的情绪。
待他握了枪抬起时,我伸手扶在了他的手上,帮他摆正姿势,嘴里轻念着该如何瞄准,该如何凝聚心力,这些都是他曾经教过我的。等到准备射击时,我建议他把护耳的耳套戴上,自己也戴上了备用的那一副,一枪射出,正中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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