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夜,天气意外地好。
夏天的热潮在夜晚褪去不少,宋乐约了替换的买方宿舍楼后的小花园见。
十点整下晚修,她定的时间是十点十五。
“对、对不起,有些事耽搁了。”对方从看得见的视野范围就开始赶,一路小跑过来,喘着气道歉。
宋乐瞄一眼手机屏幕,十八分。
她将手机揣回校服裤袋,“没关系。”
买方林嘉怡是本市某位局长的小女儿,家庭富裕不止,权势也沾些边,听说还有个读北大的哥哥。
不过人无完人,有这样家世的林嘉怡成绩并不好,排名长期滞留中下流。
“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林嘉怡一想到明天即将实行的作弊,依然紧张又心慌。
宋乐先问:“你家里人多半已经为你安排了出国的道路,对吗?”
林嘉怡点点头。
她继续:“按我们事先说好的,被抓到我全扛下,大不了坐七年牢,被取消三年考试资格。”
从最坏的结果为顾客打消顾虑。
又打一针强心剂:“你有家里的势力,完全不会受牵连,顶多成绩作罢,然后听令去国外念书,对你来说,事情只不过回到了早预定好的轨迹。”
林嘉怡记起自己买高考成绩的初衷。
不想出国,但是烂到不行的成绩在国内又考不上能让爸妈放心的大学。
“行,我相信你。你会写我的考号对吧。”
宋乐说:“当然。”
不一会儿,林嘉怡仍是不放心,故态复萌:“万一收卷的时候,老师发现座位号排序不一致——”
这时宿舍楼突然涌起一片排山倒海的呐喊:
“学姐加油——祝你们高考顺利——”
从宿舍楼往上望,每间宿舍门大开,灯光明亮,组小团体的女孩子们聚在一起,以手当传音的喇叭,激动地大声喊出对高三党的高考祝福。
声势浩大。
学校不知何时兴起的“喊楼”传统,每年高考前几天总来几次,学校阻止不成,只能硬性规定每年仅此一次。
林嘉怡被吸去注意力。
那些十六、七的女孩子们正是最容易脸红兴奋的时期,在静谧夜色营造的氛围下扮演激励鼓舞的角色,投入这幻想与感动的情怀中。
被挑得情绪高昂的高三生们也回应着,高考前释放的青春,听起来仿佛梦寐以求的名校在眼前唾手可得。
一阵又一阵的呼喊声源源不断。
等习惯了这种氛围,或是自己也感染了这激动人心的情绪,林嘉怡看回她,看着这位在全年级中能排到前三十却默默无闻的女生,如果宋乐不出示成绩单,林嘉怡根本没有这个胆量去尝试。
虽然宋乐保证过,她的平时成绩一直特意考低,最终高考成绩只会高不会低。
林嘉怡不由问:
“为什么你会把自己辛苦考来的好成绩拱手让人呢?你成绩那么好,高考对你来说肯定很重要。”
没有钱,谈什么都不现实。
好成绩又不能让她一步升天,得到高额奖学金。
她需要提前预支活下去的费用。
宋乐感受着宿舍楼之间来回荡漾的人声浪潮,脸上仍保持着局外人的冷静,“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后悔了,你觉得怎么样?”
林嘉怡悚然一惊,自己已经付了定金,如果宋乐说不想干了……
“你说过不会反悔的!钱都付一半了!”
宋乐点头,“对,就是这样。”
“啊?”林嘉怡不明所以。
“既然你想要我的成绩,就别听着这些喊声脑子一热就讲一些对自己不利的话。”
“如果我的原因没压过你给的钱,那我极有可能会后悔。”
林嘉怡:“我就是想问问。”
宋乐微笑一下。
奇怪,林嘉怡想,对方长得好看,笑起来却是冷的。
“万一老师发现座位号不同……”沉默了一会儿,林嘉怡仍有点揣揣不安,继续刚才被中途截断的话茬。
宋乐望着那星星点点的光,那似乎永远不会停息的喊声,突然笑,说:“赌一把。”
上午第一场考语文,林嘉怡的心快跳到嗓子眼,握笔的手渗出汗,写自己的名字和考号时险些写错,等监考老师检查完每一位考生的填涂信息是否有误,她脑海里重放一遍宋乐的话,在考试最后五分钟内,将准考证号与姓名改成了宋乐的。
以林嘉怡为巨大钟表的中心点,四点钟方向,宋乐也同时按出2B铅笔笔芯,手脚利落地改涂。
急促的警铃准时十一点半响起。
林嘉怡整个人松垮下来,摊在椅背,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才第一场。
宋乐不紧不慢地收拾着笔具,瞟了一眼林嘉怡,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两位正整理试卷的监考老师那儿。
老师通常收卷子又急又快,能眼尖看出涂的数字不同的很少,加上时间紧迫,他们一般收完卷子匆匆叠齐放文件袋里就要上交。
一旦试卷转移到另一批人手里,发现座位排序错误也不会多想,权当考场老师叠放错了。
替换成绩的计划没有意外就会成功。
宋乐能想到这个赚钱办法,来源于高考三个月前听到的一次对话。
女厕所隔间里。
“这次考试成绩我怀疑改错了,理综才一百九,我平时都是考二百六这个区间的!”
同伴们纷纷安慰,“啊怎么会?”“是涂错卡了吗?”
“没涂错卡,”女生对别人数落她犯低级错误耿耿于怀,“我找老师说了,他说也有可能是改卡的机器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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