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的时候,武陵正好瞧见一群人,围着墨河议论纷纷,似乎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
河堤旁已经围得水泄不通,武陵找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挤进去的位置。
从周围人的交流中,武陵已经弄清楚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墨河的一条拱桥桥底的斩龙剑,不知是掉水底被冲走了,还是被人偷走了,已经找不着。
被偷走斩龙剑的拱桥,属于小镇白姓家族。
如今白氏家族的族长,正带着村民,给拱桥换一把新的斩龙剑。
关于桥下挂斩龙剑的习俗,武陵从书上看到过一些。
传言古时,蛟要化龙,必须到大海里去,而从陆地到大海这段过程,便叫走蛟,也有些地方也叫走水。
蛟没有成龙前,并没有飞行的能力,只能通过江河向东而行,游向大海,但蛟的身体太过庞大,再加上蛟,走蛟时都会选择洪水时期,所以在走蛟的过程中,蛟容易撞毁桥。
为了保护桥,人们选择在桥下挂一把锋利的长剑,希望以此镇住蛟,避免蛟走蛟时,把桥毁坏。
武陵走到一个爬梯子的小孩前,说道:“小兄弟,我给你一个铜板,把你的位子给我怎样?”
小孩指了指不远处卖糖葫芦的,示意要用糖葫芦才愿意换。
为了目睹挂剑的盛况,武陵忍痛花了五文钱去买了串糖葫芦。
小小年纪就只知道吃,武陵决定给小孩上一课。
“给!”
小孩满脸洋溢着欣喜,吞了口口水,伸手要来接糖葫芦,武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来,咬去前面一颗。
武陵咬着一颗,含糊笑说道:“你的位子只值这个钱。”
小孩的脸转眼变色,哭丧着脸瞪了武陵一眼,但还是乖乖接过糖葫芦。
不过他可不想就这么算了。
凡事都讲究公平。
小孩一只手把糖葫芦拿着藏身后,接着往另一只手吐了一把口水,然后抹在梯子上。
这一幕看得武陵目瞪口呆。
小孩从梯子上跳下,拍了拍屁股大摇大摆而去,走出几步后,还没忘了给武陵一个鄙视的手势。
“还真是古灵精怪!”
武陵哭笑不得,但还是给小孩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小孩离开后,武陵爬上梯子,由于小孩在踏脚的地方抹了口水,他只能站着看。
武陵定眼望向拱桥下面,只见一个光着膀子的壮实汉子,双手捧着一把雪亮的宝剑,站在船舱上。从壮实汉子手臂上青筋与脸上咬牙的神情来看,他手上的剑应该不轻。
在壮实汉子旁边,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拿着红布条,要绑在剑的剑柄上。老者上了年纪,手脚已经不灵活,颤抖着的手,忙活了半天,才把年轻人三两下就能系好的红布条绑好。
老者是白氏家族最大的一辈,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主持给拱桥挂斩龙剑的仪式。
眼下这条拱桥,在扶风地方志上,被称为白家桥,不过附近的人与白氏家族的人,都喜欢叫它跨九沟。就像桥下的墨河一样,地方志中称呼为墨河,而老百姓更多叫它拐龙沟。
对此老百姓也理解,毕竟地方志是给外人看到,名字起好听点好记点无可厚非,总不能让人听了,觉得扶风镇是某个村角落。
人嘛,面子还是要的。
相比白家桥,跨九沟桥名字的由来,相对要久远一些,由来也比较简单,墨河上一共有九条桥,自南向北,流入自西向东的松香江,跨九沟,在最北边,因此被叫跨九沟,而墨河最南的拱桥,则叫跨一沟,以自南向北为序而名。
其它八沟的斩龙剑,已经换了好几次,而跨九沟的斩龙剑,自三百多年前地方志编写以来,还是第一次更换。
白发老者把红布条绑好,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从船首走上船舱顶部,帮助汉子把剑挂到悬挂在古桥下的链子上。花甲老人比起暮气沉沉的白发老者,不亏是年轻了不少,三两下就把剑挂了上去。
剑挂上去之后,白发老者掏出几把米撒在河里,嘴上念念有词。
武陵侧耳认真听了一会,但相隔实在太远,再加上老者声音小,还含糊不清,他并没有听清老者在念什么。
岸边白氏家族的人,在这时候,不停地往河里倒下食物。
这个仪式过后,白发老者在花甲老人耳边说了几句。花甲老人原本神采奕奕的神情,变得为难起来。
白发老者让找一个穿红衣的年轻男子,站桥边中央念《挂剑令》。
花甲老人一直以为白发老者已经安排好了人,于是并没有去安排。如今这个特殊时期,谁愿冒着被狐鬼杀的风险穿红衣。
这一时间得上哪找去?
但白发老者是族里辈分最大的人,说起话来,比他这个族长还有有威信,要是惹其不满意的话,一句话就能罢掉他族长的位置。
花甲老人只好硬着头皮拱手朝人群中大喊道:“白氏家族需要一个穿红衣的年轻人站在跨九沟上念挂剑令,如果谁愿意帮忙,白氏家族愿意出三十两银子作为赏钱。”
此话一出,岸边的人三五成群议论起来。
三十两银子这个价钱,的确让不少人心动,但无论是赵剑一的死,还是这些年来多个身穿红衣的新郎死在洞房花烛夜的事,像悬挂在桥下面的斩龙剑一样悬挂在人心里,给心动的人破了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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