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杜青角的名气,拿出去卖的话,遇到懂画得人,卖个三五应该没问题。
说三五两倒不是鄙视杜青角,而是如今这个世道,没有名气之人的画,卖不了几个钱,甚至卖不出去。
杜青角瞧着鸡蛋里挑骨头般弯腰打量着《五马奔腾图》,一直没有说话的鞠镜月,嘲笑道:“你不会因为不会画画,不知道画得怎么样,所以不好意思说吧!”
鞠镜月点评说道:“你这马的确画得不错!”
杜青角眼露凶光,气势逼人说道:“那你刚才为何说我不能评论工书径的画?”
鞠镜月站起身,全然不怕,说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这马的确画得不错,正如他们所说,有烈性,有着奔腾的气势,但缺点也十分明显。”
“如果你不懂的话,就别乱说,要不然……”
杜青角神情突然变得严肃,往前走了两步,似乎要以气势压迫鞠镜月,好让她说不出来。
只是杜青角太小看鞠镜月了。
作为一国公主的她,怎么可能会有怕权贵压迫的意识。
鞠镜月冷笑道:“怎么,想杀人灭口啊?难道就只允许你评价别人,还不允许别人评价你?莫非是怕我说出你画得东西缺点太多,面子挂不住?”
杜青角自信说道:“那你尽情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几个。”
“这么自信的吗?”
武陵心里暗自称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自信的人。
而且还自信到让女人找毛病。
“你看这匹马的鬓毛。”
鞠镜月指着地上的画,不客气说道:“你家的马跑起来的时候,鬓毛还贴在脖子上,一动不动?你说你不动就不动吧,那这匹马的鬓毛往左边偏是怎么回事?还有这马的尾巴毛,为何是平着的,这是奔腾的野马还是你家剪过尾巴的二溜子?还有着这马腿,一大一小,一长一短的,马腿是拼凑上去的吧?还有……”
瞧鞠镜月在那认真说着,武陵才发现,原来女人喋喋不休说起话来,也是挺可爱的。
同时也笑那杜青角,找谁说画有什么缺点不好,去找一个不怕你的女人。
这不是嫌自己画得毛病还不够多吗?
相比武陵一副看好戏的闲心,此刻的杜青角脸色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杜青角黑着脸,打断鞠镜月说道:“你确定你不是在无理取闹?”
“别打断,我还没说完呢!”
鞠镜月正说着尽兴,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还有你画的时候,叫随从帮你端水磨墨是什么意思?古之圣贤画画,有像你这么做的吗?你叫了两个人帮忙,是不是说,这幅画是你们三个人画的?”
鞠镜月评画的角度,可把武陵给整笑了。
武陵索性在楼梯上坐了下来,打算先看好戏。
毕竟这样的场景,错过了,就看不到了,可比天星楼的圣贤的作品还要难看到。
至于天星楼关门问题,不了明天早上再来登一次天星楼嘛!
有点可惜的是,这时候没有瓜子和花生米。
“闭嘴!”
杜青角恼羞成怒大吼了一声,上前就要一把抓向鞠镜月的脖子。
武陵见到这一幕,立马从闲坐中惊起。
鞠镜月站在原地,并没闪躲的打算,而是举起手中的剑,横在身前,大笑道:“他们眼瞎,难道你杜青角也眼瞎,看不出这把剑是什么剑,代表着什么吗?”
听到这话,杜青角正要抓住鞠镜月脖子的手,停了下来。
杜青角那只青筋暴跳,五指张开成抓的手,此时离鞠镜月只有半掌的距离。
杜青角看向鞠镜月手中的剑,皱起了眉,“水中月?”
剑鞘上刻着的“水中月”三字,让杜青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手。三十三年前,在西蜀剑庐夺魁的宝剑水中月,被北周皇帝用一座城买回,当做最疼爱女儿鞠镜月十岁生日礼物的事,早在九州传开。
水中月如今在鞠镜月手上,而鞠镜月的身份便不言而喻了。
杜青角当即换了一张脸,笑道:“原来是北周的公主殿下莅临我们武国,作为武国百姓,深表欢迎。”
刚才还一副凶神恶煞,要至鞠镜月如死地,如今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脸笑意与鞠镜月打招呼,杜青角的脸皮让武陵佩服得五体投地。
怪不得市井之人常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原来是位别公主,这下有好戏看了。”
武陵重现坐下,他倒要看看杜青角要如何收场。
鞠镜月并没有因为杜青角的停手而停止嘲讽,“世外七贤之一的杜青角,武国大明顶顶的上将军,竟然要在圣贤面前打女人,还真是闻名不如一见。怪不得刚才一副比圣贤还要厉害的模样,单凭恼羞成怒打女人这点,杜青角的确旷古烁今。”
知道鞠镜月的身份后,任由她怎么说,杜青角脸上的神情始终不变,依旧带着笑意。
不过杜青角并没任由打骂的打算,皮笑肉不笑反击说道:“镜月公主能说会道的本事,恐怕九州没有人能比。”
鞠镜月是北周的公主,但不是武国的公主。
所以杜青角并不怕与鞠镜月争辩,只是无法再对她动手了而已。
杜青角身后的青年才俊,知道鞠镜月是北周公主,都闭上了嘴。北周公主虽然管不了他们,但是她姑姑,如今的武国皇后,想要治他们,还是易如反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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