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执心口一震。
无边愤怒从胸腔里喷薄而出却无处发泄。
刚刚还那么活蹦乱跳的一个人,现在就被搞成这样,可他居然连那个人的人影都没摸到。
蒋执眉头蹙起,双唇压成一条线。
被他这样看着,姚摇心跳莫名加快,慌不择路地避开目光,可那些恐惧和绝望却在顷刻间找到出口。
她垂下头,说不清是委屈还是害怕的眼泪夺眶而出。
柔软潮湿又温热的触感在皮肤上蔓延,蒋执一哽。
就这样抱着她,硬挺挺地站了几秒,男人才沙哑着出声,要哄不哄的,“哭什么,我这不是在吗。”
……
副驾驶太窄,蒋执怕姚摇舒展不开,把她放到了后座。
这一晚发生太多事,姚摇表情麻木地靠在车窗上。
蒋执撑着车门看她,“要不要报警?”
闻言,姚摇垂下眼睫,小幅度晃了晃头。
两只手纠结地扣在一起,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抗拒。
蒋执默了默,又问,“和你起冲突的那个人是谁,和你什么关系?”
姚摇缓慢地动了动唇,“一个疯子。”
“……”蒋执眼神一黯,莫名邪火窜上来,他别过头,喉头涌起一股涩意。
姚摇却忽然抬起眼,可怜巴巴地看他,“蒋执,我困了。”
蒋执偏过头。
姚摇小声祈求:“能不能让我睡会儿。”
明明白白地结束话题,也干干脆脆地堵住他的所有疑问。
蒋执舔了舔唇,气笑了。
行,是他自作多情。
也说不上哪来的脾气,男人气压极低地坐上副驾驶,“砰”地关上车门。
-
回到玫瑰湾时,姚摇已经睡到不省人事。
大半夜的,蒋执费了些功夫,从老同学那儿要到莫子嫣的联系方式,电话打了十来遍,才把人从被窝里薅出来。
莫子嫣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打开门,就看见一身贵气西装的男人背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醉酒的姚摇站在门口。
大眼瞪小眼。
还是蒋执开的口,“卧室在哪儿?”
莫子嫣这才回过神儿来。
……
把人安顿好,莫子嫣从卧室里出来。
蒋执正姿势随意地蹲在门口,拿着姚摇的高跟鞋看,可即便这样,也掩饰不出他身上的那股慵懒的贵气。
刚刚的震惊还没消散干净,莫子嫣目瞪口呆。
确定脚后跟那块是血迹,男人重新站身,对莫子嫣道,“这种鞋以后就叫她别穿了。”
“啊?”
“她脚后跟坏得厉害。”
说着,蒋执朝方桌上那袋东西扬了扬下巴,“我给她买了处理伤口的药,你记得提醒她涂。”
莫子嫣:“……”
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才面色艰难地问,“所以今天晚上你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天人交战?”
蒋执:“……”
他觉得女生的脑回路可能天生不一样,这么丰富的想象力不去搞创作还是真是挺可惜。
蒋执淡淡解释,“送她回家的路上出了点儿事。”
莫子嫣下巴又要往下掉,“什么?!”
蒋执摇头,“我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莫子嫣神色变得难看起来。
蒋执瞧着她,估摸她知道些什么。
没等他问,莫子嫣就已经说了出来,“应该就是她那个挨千刀的爹,好死不死的总来缠着她。”
说话间,她狠狠拍了下桌子。
蒋执却陷入沉默。
他从没听姚摇提起过她的爸爸,至少在他们关系好的时候没听过,可既然是爸爸,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很想问莫子嫣,这些年姚摇到底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她在喊出“鱼死网破”那句话的时候,会那么决绝。
察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莫子嫣有些尴尬,赶忙岔开话题,“那个,要不要喝口水再走?”
蒋执抬眸望她,像是能把人看透似的。
莫子嫣避开目光,一脸“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会说”,哪儿是要请他喝水,明明是换个法儿赶他走。
也罢。
男人抬腕看表,“时间不早,我该走了。”
话语间,他推开门,侧过身,“名片在桌上,有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跟着,是一道不轻不重的关门声。
“……”
瞧着桌上的药,莫子嫣叹了口气。
心想姚摇这丫头上辈子可能拯救银河系,不然这蒋执怎么就好死不死的,一颗心还栓在她身上。
从小区出来已经过了十二点。
蒋执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坐在车里,点燃一根烟。修长的手臂随意地搭在窗子上,时而抽一口,多数的时间是看着它一点点燃灭。
对他来说,这一晚上也发生了很多事。
原本他只想趁这个机会和姚摇单独相处,却没想到事情的走向变成这样。如果莫子嫣说的是对的,那个人真的是姚摇的父亲——
一个小姑娘被自己的生父缠上,还要做出拼死一搏的事,那她的人生该有多糟糕。
可印象中,她明明是在宠爱中长大。
虽然路美盈赚钱不多,但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从小就送她去学跳舞,就连平时的吃穿用度也没比别人差,就连她的性格,养得也比一般人好。
想到姚摇十七岁时娇软的笑脸,和她今晚支离破碎的表情,蒋执脑子乱得不像话。偏偏楚潇潇还出来给他添乱,一闭上眼,他就能想起她那天说的——
“蒋执哥,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她究竟为什么离开你吗?”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除了真的不喜欢,还有什么原因,毕竟她当初说得十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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