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之上站定一名男子。
此人年近三十,衣物俭朴,头戴棉帽,面无表情。
来者从怀中取出一物出示,周玖良眼尖,立刻认出那是聚子牙板。
随之移步小舟之上,我们几人便往湖的北边去了。
行至湖心,我忍不住问了出来:“您手上有聚子牙板,那是不是代表,安排我们去往虎须码头是泉叔做的?”
那男子背对我们几人,微微侧了侧脸,回道:“庆帮祁爷有请,各位尽可放心。不过,郭三少您务必记得,任何人问起,刘公公是您杀的。”
就他所说内容来看,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可为什么要将刘公公的死安排在我身上?
这人好像能看穿人心般继续交待:“洞庭之滨三股势力盘踞,庆帮掌握漕运,发迹于曾氏湘军,与哥老会多少有些关系,不过,那是多年前了。如今燃灯教盛行,庆帮之人虽独,但也不行那得罪人的事,故此,为保您的安全,还请务必揽下倾覆哥老的责任。”
我又问:“那既如此,也才只说了两派势力,这第三方是……”
男子转身坐下,一本正经说道:“其余所有算一方。”
周玖良插嘴:“所有?意思是很多喽?”
“对。”男子面带微笑答道:“江湖第一大帮丐帮,君山之上的野道僧尼,岳州城中的洋教,还有……”
他扫了一眼我们三人,忽然反问:“未曾请教,这二位是?”
宋渊抱拳答了姓名。
周玖良双手揣进袖中,摇晃着身子,冷冷答道:“我姓周。”
那人点点头:“在下鲁修平,方才让三少爷认下的事,还望您万不推脱。如今整个洞庭已然将您的事迹传遍,再由庆帮为您接风,属实能稳下各方势力。”
我正思考这其中关系,鲁修平又抱拳对着周宋二人:“还有就是宋生,切莫妄动,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低调行事不仅方便此行寻找茶油相关线索,还能保庆帮上下几千口性命无忧。”
能听出他知道宋渊的来历,那君山虎须码头之行便是泉叔和溥皓联手的结果。
只不过,这也就意味着,庆帮不止是江湖帮派,还愿意为皇家办事。
那是不是代表着,除了寻血衣,此行还兼具其他目的?
周玖良扭了扭身子,抱怨道:“这衣服怎的这般扎人?!”
宋渊伸手去摸他的背,问:“不应该啊,我怎么没感觉?是不是你的亵襟……”
周玖良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嗨!我想着要换衣服就要换个齐全,所以没穿亵襟!哎,这位兄弟,能不能把你的亵襟褪下给我?”
此话一出,我和宋渊最是难堪。
鲁修平倒是没表现出什么,仅迟疑了一瞬,便开始解衣扣。
宋渊忙制止:“鲁兄!莫要由着这家伙耍性子!”
周玖良又揣起手来,还翘起腿来,嘟囔道:“不说好吃好穿伺候,起码得顾得贵客的身子吧?扎且不说……阿嚏!大腊月的,冻着我怎么办?你怎么跟祁爷交代?怎么跟郭家交代?”
鲁修平手不停着,几下便脱了个光膀子,将自己的亵襟递给周玖良。
那家伙得了便宜还不满足,打趣道:“鲁兄真是好,启林你摸摸,还热乎着呢……”
我脸上挂不住,忙让他闭嘴。
鲁修平也不言语,转身背对我们默默地穿戴。
我不禁暗暗咂摸起他这一路上的表现。
一个年纪与我们相仿的男子,言语持重,行为老成,就算是面对无礼的要求,也可面不改色泰然处之。
我若一辈子躲在遮云堂的庇护下,恐怕都无法看出他这些品质。
更别想变成他这样了。
不出一刻,绵延的小山从薄雾中出现在我们面前。
鲁修平指向岸边,口称到了。
湖面上波光粼粼如碎镜般,点点反光之上,几条栈道分列在码头两侧,栈道间停了不少巨大的货船、商船。
细细一数,左右拢共约八条栈道,停船不下三十艘。
这怕就是虎须的由来。
之前辗转换船,后又随鲁修平脚行半个时辰,终于来至庆帮所在。
这地方背山面水,实属佳境。
院门之外,七八个穿着华丽,稍上了年纪的男子正在送客。
鲁修平上前通禀,其中便走出一个貌似主事的长者来。
他的胡须修整得整齐,头上一顶黝黑发亮的毛帽,面色红润,举止彬彬有礼。
“终于盼到您了,修平,快,带几位公子去厢房暖和暖和。老冯,沏茶,再把栗子糕热热。几位稍作休息,我去去就来。”
鲁修平毫不怠慢,麻利地带我们去往院中一个僻静的角落,直到我们坐定喝上茶,才有机会确认那位先生的身份,正是祁爷。
虽说这一路以来,并未觉得有什么辛苦,但突然来到别人的地方,又莫名被奉为上宾,我多少有些别扭。
周玖良和宋渊却好像很适应,也对,这二人的过往经历应该比我能受用被人优待吧……
等了一阵,还是不见祁爷,我心中被茫茫多的疑问搅扰,实在坐不住,于是来至屋外透气。
周玖良也跟了出来。
“启林,这地方不错,我们多待几日,好吃好喝享受享受,等茶油线索落地,再去往北边?”
我苦笑一声:“你啊……后续指北还是指南还不一定呢……”
我俩正聊着,一男两女三人脚步匆匆往书房这边来了。
前面走的是祁爷,后面两名女子从衣着看来,应该是主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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