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煌王朝,天火廿三年。
腊月二十九日,小除夕。
永安县城的南面有座名为南峰山的偏僻小山,有位年纪不大,但身型看上去却较为精壮的少年,腰后斜插着一柄柴刀,背上负着一捆七八十斤重的干柴。
少年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曜字,今年十五岁,到了束发之龄。
他身上穿着一件粗布衣,脚上踩着一双草鞋,这会儿浑身汗津津的,就连额前稍长些的短发也都打湿了,脑后则是用一根细短的草绳扎了一束发辫。
东方曜紧咬着牙关,背着这捆干柴来到了山间一处由竹篱笆围成的小院里。
“爹、娘,是哥哥回来了!”院子的那间小木屋里,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一位扎着两个丸子头的少女,穿着一件浅红色的棉袄,从屋里小跑着出来。而在少女的脚边,还跟着一条毛发深黄的土狗。
一人一狗似乎都很开心地见到少年归来,纷纷围在少年的身边。
“是曜曜回来啦……”一位皮肤白皙的妇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将手里的热水递给少年,微笑着说道:“来,先喝口水,休息会儿再下山吧。”
“还是不了……”东方曜伸出手臂,用湿润的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汗,接过母亲崔妙珍递来的木碗,喝了口水,喘气道:“娘,我想趁着天还没黑之前,下山把这捆柴给卖了,好给爹打壶酒。”
“哥,我要吃糖葫芦!”扎着两丸子头的东方玥突然伸出双手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晃荡道:“哥,我已经好久没吃糖葫芦了,你就给我买嘛……”
东方曜看着妹妹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微微一笑,道:“好,如果路上有小贩在卖糖葫芦的话,那哥就给你买。”
“好耶!”东方玥欢呼,抓起黄毛土狗的两只前爪就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可给那条老狗累得狂吐舌头。
崔妙珍眼神柔和地看着这对兄妹俩,她温柔道:“你爹说让你们两个进去一趟,他有东西送给你们。”
东方曜点点头,牵着妹妹的温润小手往屋子里走去。
木屋里头,一位身上披着狐裘的男子,面色苍白地坐在一只炭炉旁,枯瘦的双手放在炭火上烘烤。
“爹——”兄妹俩异口同声地喊道。
东方暝在炭火上翻了翻手背,他抬起头,看向门口的二人,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他咳嗽了几声,微笑道:“曜儿,玥儿,你俩过来。”
东方玥立即小跑到东方暝的身边,双手抱着他,软儒儒地喊着“爹爹。”
东方曜则是慢步走到东方暝的身边,拉了条凳子坐下。
东方暝伸手轻轻拍了拍东方玥的手臂,目光却是看向东方曜,他说道:“曜儿,每逢年关前后,县城都会分发糯米,今年也不例外,你下山后可别忘了到米铺张老板那里去取些回来。衙门应该在那边都有备案的,你放心去取就是了。”
东方曜点头示意。
“对了,这两条项坠你与玥儿一人一条……”说着,就见东方暝从怀里取出来两条长方形木质项坠。
“爹,你这是……将祖上传下来的那方印章给分开了?”东方曜有些诧异地盯着自己父亲手中的那两条项坠。
他记得眼前这两条长方形项坠的原物,应该是一块方形的私章。底款分别以小篆錾刻“天官赐福”四个字。如今“天官”与“赐福”这四个字一分为二,变成了长方形的项坠。
东方暝点了点头,道:“不错,这两条项坠原本是祖上相传下来的那块私章。据说这块私章是由千年桃木制作而成,有着驱邪避凶的功效。”
“你俩就一人选一条吧,时常佩戴在身,算是图个平安。”东方暝伸出手。
“我要这个,这个好听些。”东方玥率先伸出小手,从自己爹爹手中取走了那条底部篆刻有“赐福”二字的项坠。
东方曜笑了笑,取走那条篆刻着“天官”二字的项坠,套在了脖子上。
“曜儿,趁天还没黑,你快些赶路吧。”东方暝看着他说道:“路上一定要小心。”
东方曜点点头,走出屋子,在娘亲崔妙珍的帮助下,将干柴重新背在了身上,离开院子,向着山下走去。
他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心想着这片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暗下来。一想到这里,他就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后的那柄柴刀。有它在,心里就能够稍稍安心几分了。
寻常半个时辰的下山路程,由于身上多了七八十斤重的东西,东方曜一路上走走停停,在歇息上也浪费了不少时间,估算之下他应是花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才背着七八十斤重的干柴走进了永安县城。
东方曜几乎每天都会下一次山,砍些干柴送进县城里边,所以看守县城大门的士卒小吏与他都很熟。
东方曜在与士卒大哥们打过招呼后,他们也没有刻意为难这位为了生计劳苦的少年,于是放任他进了城门。
今日是小除夕,到了下午集市上的人流还是很多,即便天气渐冷,似乎也阻挡不了采购年货的趋势。
东方曜背着干柴穿过密集的人流,来到了一处大宅子的外边,他伸手敲响了这栋大宅子的后门,有位中年发福的管事开门走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了少年几眼,倍感意外道:“天明,你这小除夕还去山上砍柴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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