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曜在送走了自己的妹妹与那三位年轻道长后,他才拖着残破的身体蹒跚着步伐,朝木屋走去。
屋子里,桌子凳子摔倒在一旁,桌子上原本摆放着的木碗木盆以及里边的野菜野味也一并翻倒在了地面。
今儿下午新打的女儿红连坛带酒都摔碎在了地上,酒水这会儿也早已经干涸了。所幸的是,当桌子被掀翻时,油灯里的烛火并没有将酒水点燃,否则此时的木屋很有可能就会是一片火海了。
东方曜一手扶着墙,一手轻捂着被僵尸戳伤的小腹,有些勉强地走进了屋子。
黑暗中,他凭借着自己过人的视力,终于是找到了父母的尸体所在。父亲东方暝的死,他早有预料。只是娘亲崔妙珍的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当他刚被打飞出木屋的时候,他见到了僵尸舔舐着手上的血液,那个时候他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娘亲崔妙珍可能已经遭到了僵尸的毒手。
可即便如此,东方曜在进入木屋之前,心里面还是抱着一丝丝的希望,他希望自己之前的猜测都是错误的。当他走进木屋时,他看到娘亲正在照顾奄奄一息的父亲,夫妻两人还是会和往常一样,在他们的孩子面前恩恩爱爱。
可事实却是,当东方曜进入木屋时,他见到了瘦骨嶙峋的父亲躺在地上,狰狞着面容,正在尸变。一旁肚子上被剖开了一道口子的娘亲,浑身颤抖,与父亲一样,也在进行着尸变。
当他亲眼见到这副画面时,仅仅只是一瞬间,就好像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他的心口上重重地砸了一下子,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原来一个人的情绪就真的是能够在一瞬间崩溃的。
心头的酸楚愈演愈烈,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涌出来。东方曜想要哭,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做不到撕心裂肺的哭喊,他只是看着黑暗中那两具重新“复活”过来的尸体,张大着嘴巴,无声地哭泣。
他现在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面对着即将变成僵尸的父母,他做不出弑父戮母的事来。无论变成了僵尸的父母是否还是他原来的父母,可僵尸所“借用”的皮囊,的的确确是他父母的皮囊啊!
东方曜他无法用对待先前那头僵尸一样,去对待自己的爹和娘。
他做不到。
面对自己的父母,他根本下不去手,就连提起柴刀的勇气他都没有。
“爹!”东方曜看着那具逐渐开始从地上站起来的男尸,嘴上哽咽着说道:“这一次……曜儿是真的做不到了啊……”
即使被感染的僵尸,实力远不如刚才那头僵尸,可面对自己的“父母”,东方曜就感觉自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在父母面前总会流露出自己最软弱的一面。
“东方暝”与“崔妙珍”一边挣扎着从地面上站起来,一边还在不断活动着四肢与骨骼,奇怪的动作看在东方曜的眼中,丝毫感觉不到恐怖,恰恰相反,他甚至还觉着一阵心痛。
“爹……娘……”他沙哑着朝两具尸体呼喊着生前对它们的称呼。即便他知道这只是无用功,可他心底里还是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够有生前的意识。
尸变彻底完成,“东方暝”与“崔妙珍”渴望着新鲜的鲜血。
它们闻到了血液的味道,就在屋子里。
它们有些僵硬地转过头,两双漆黑的眼睛死死地凝视着少年所站的门口,它们开始张开嘴巴,露出各自的锐利鬼牙,张牙舞爪地朝少年所在的方向跑去。
东方曜心如死灰,转身就往屋外跑。可他有伤在身,还没来得及跑远,就在院子里被自己的“父母”给追上了。
东方曜因为伤口的剧痛,一个没跑稳就摔在了地上,他的“父母”似乎知道自己的猎物已经没了逃跑的能力了,便开始放缓了脚步,它们来到东方曜的面前,双臂弯曲,做出了饿狼扑食般的动作。
它们大喊一声,朝着地上的少年猛扑了过去。
“大胆!”
院子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就有两道烈火喷射过来,将刚要扑倒的僵尸给击飞了出去。
火焰很快便在僵尸身上的衣物上燃烧起来,两头僵尸开始在地上打滚,试图扑灭火焰。
两道熟悉的人影再次出现在了东方曜的面前,正是去而复返的两位年轻道士。分别是茅山的蒋去与武当的于鹤松。
“小兄弟,你还好吧?”于鹤松来到东方曜的身边,将他从地上扶起。
“道长,你们怎么回来了?”东方曜有些讶异,“你们不是已经走了吗?”
于鹤松点头道:“临走前,我一直感觉这边还有两股薄弱的尸气,当时以为是错觉。可离开后心里面总有点不放心,况且你又说要埋葬你的父母。所以我就猜测,这两道尸气的来源是否就是你口中所说的父母。”
“原来是这样……”东方曜感叹道。
“臭小子,你不要命了?竟敢隐瞒两头僵尸的事!”相比较性格一向温和的于鹤松,蒋去的性格可谓是比较火爆了。他没有一点好脸色给这个少年。
东方曜被一句话给噎死,根本答不上来。
好在于鹤松解围道:“小兄弟,你妹妹我已经拜托给了常姑娘,麻烦她先带你妹妹回蜀山了。”
“谢谢道长。”东方曜刚想打一个稽首,但被于鹤松挥手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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