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太阳悬挂在天上,官道两旁的花草伴随着春风翩然摇曳,
一位身穿粗布麻衣,脚踩黄草鞋的少年,背着竹篓,蹲在一条水源清澈的小河边。
少年撅着屁股,伸长脖子,双手伸进潺潺流动的河水里,掬了盆水,小尝了一口,感受着舌尖上的苦涩味道,还是忍不住大饮一口,
苦涩的河水虽然比不了甘甜的山泉水,但是路途遥远,有水喝总比过一会儿渴死在路上要强。
谁知道这条河水会通向哪里,而且他也不能一直沿着河水走。他是在赶路,可不是在寻找水源。
少年喝过了水,便将竹篓从背上摘下,接着从竹篓中取出已经干涸的数只竹筒。
自打他离开了永安县以后,一路上能遇到干净的河流小溪甚少。于是,他就趁着翻山越岭那会儿,多做了几只装水用的竹筒。
果然,在离开崇安县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全靠那几只竹筒里的水维持身体里的水分。
这一路上他都极力克制自己的每天饮水量,好不容易才支撑到了小河这里,如若不然,在竹筒里已经没有水的情况下,他可能就要用应急措施来补充水分了。
正是东方曜的少年,开始将地上的竹筒不断放入河水中,准备将这些竹筒全部装满水。既然这边已经有河流了,那么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里,他几乎可以不用为水源而烦恼。
东方曜将所有的竹筒都装满了水源,想着在赶路之前先洗把脸,于是便又伸长了脖子,双手伸进河水里,去掬了盆水。
清澈的河水会透过少年手掌与指缝间的间隙,很快就流逝殆尽。
东方曜掬水后就直接往脸上甩,一次不够就再来一次。
可是,就当他准备去掬第二盆水的时候,河里突然就“噗通”一声,溅起了二尺多高的水花。
河水不仅打湿了东方曜的脸,还将他身上的衣物行囊也都给打湿了。
水珠不断从他湿漉漉的头发上滴落在脸上,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现在还是有点发懵。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他竟然成了一条落汤狗啦!”清脆的嘲笑声从远处传来。
东方曜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转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只见一位年纪才六七岁的锦衣少女,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河边,捧腹大笑。
东方曜看向这位头顶左右两边各扎着一个丸子头的少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怎么啦,不服啊?你要打我啊?那你来啊!求求你快点打死我哦!”少女见这位穿粗布麻衣的草鞋少年似乎有些不悦,当下便刻意双手环胸,装作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说道。
东方曜抿着嘴,不说话,只是警惕地看向这位少女的身后。
在她的身后,有一辆较为华贵的马车此时正停在河沿边的官道上。一位头顶戴着斗笠,却留着山羊须的老车夫,似乎正扭头望向自己这边。
不仅如此,在这辆华贵马车的前后,都有身穿武士衫的佩刀男子,骑在那一匹匹高头大马上,一个个饱经风霜的面庞上,神情略显凝重,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东方曜视线偏移,望向马车的后方,有三辆牛车拖拉着不少堆叠起来的红皮箱子。
只是不知道这些箱子里面装的是名贵的衣物首饰,还是数量不菲的金银,亦或是前朝遗留的价值千金的罕见古董。
当然,围绕着这些价值定然不菲的红皮箱子的,还是那些身穿武士衫的男子。光看他们的体型与气势,八九应该都是练家子。
“看什么看?没见过像本小姐这么好看的少女吗?”头顶扎着丸子头的少女有些咄咄逼人。
东方曜依旧抿着嘴,没有说话。
“哈哈,这位小兄弟莫要见怪了,我家小姐从小就这般刁蛮任性,小孩子不懂事,还望小兄弟大人有大量,别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说话的正是一直守在少女身边的那位中年男子。
这位中年男子身形修长,体格看上去没有那些守护马车与牛车的护从们要来的强壮,但是他那张略显刻板的方脸之下,却能给人一种很强势的压力。
东方曜向这位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故作沉声道:“小孩子不懂事,犯点错也属人之常情,长大以后自然就会学乖的,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刻意和一个小孩过不去。”
中年男子微眯起眼,看向这位似乎话里有话的少年。
“略略略,落汤狗!”少女玩闹心一起,立即就朝少年做了个鬼脸。
中年男子无奈叹了口气,心中刚刚提起的念头也突然沉了下去。
他望向那位少年,眼神恢复如初,接着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只钱袋,抛给了那位少年,“小兄弟,这些银两就当是给你的赔偿了。还希望小兄弟以后遇见了我家小姐,可以不计前嫌。”
东方曜显然有些意外中年男子的举动,他连忙张开手去接空中的钱袋,看上去有些手忙脚乱。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少年总归还是少年。
他拍了拍身前少女的肩膀,小声说道:“小姐,我们该继续赶路了。”
少女转过头,朝男子眨了眨眼,道:“让我再玩一会儿呗?”
中年男子摇摇头,对少女轻声说道:“小姐,刚刚你戏弄了那位小兄弟,他心里已经不开心了。咱们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到时候我怕他会伤了小姐你呀。”
少女满是疑惑的不解道:“那你们先把他打死就好了呀,那样他就不会伤我了。”
中年男子还是摇头,道:“小姐,我们在这样耽搁下去,今晚就赶不到客栈了。到时候,你可能就吃不到香浓的高汤,睡不上舒适的床被了呢。”
“啊?!”少女一听,惊讶地张大了嘴。
接着,她也不等中年男子说些什么,攥着两只小拳头,嘿咻嘿咻地跑向马车那边。
中年男子望了眼少女远去的背影,转身离开前,也没忘斜眼瞥了眼那位堪堪才接住钱袋又没忍住往钱袋里打量的少年。
东方曜望着钱袋里白花花的银子,刚想拉紧袋口,把银子还给那个中年男子的时候,官道上以马车为首的马队已经开始缓缓驶离了原地。
也罢,就当是天上掉银子,不要白不要。东方曜心中暗想。
他将钱袋装进同样被河水打湿的行囊里,接着又将装水的竹筒放入了竹篓里,背上竹篓,沿着河边的青草地行走了一会儿,在见到那一队车马越行越远,他这才离开河边,重新踏上了那条宽敞官道。
东方曜望向远方那队声势不显的队伍,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草鞋所踩的大地,他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笑容,他昂首阔步,感觉脚下的道路无比的坚实。
原来,这就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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