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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从古至今都绝不是无脑堆人力的简单事，否则苏翰和也许现在就会下令进攻这座小山丘。
要知道现在楚军有近五比一的兵力优势。
不过显然没人会那么傻。
“喝不上水，人至多撑个三五天，”苏翰和直言：“我军耗的起。”
“都督，那我军也就仅剩三日的时间，三日之内必须结束战斗。”有人担忧道。
先前夸赞方略的汉中卫指挥使叫钱朋义，他自信道：“断水三日后，我们守株待兔即可。”
“虽然盘算起来我军倒是立于不败之地，但沙场之上瞬息万变，就怕其余厄鲁特军来援。”郭信也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那也得看当地部族愿不愿意来救这些噶尔丹的手下了，”林安易若无其事道：“厄鲁特许多部族对噶尔丹都心存怨念，见死不救也在情理之中。”
“何况，就算来援，他们能凑多少人马？”他不屑道。
在场官职最大的就是还挂着巡边都督之名的苏翰和了，不过他此前一直在兵部任职，亲自指挥作战大抵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虽然他不想在这种时时候独断乾坤，但势必需要一个人掌总。
“既然如此，那我军便围困住他们，五日为期，”苏翰和做出了决断，“五日之后假使敌军仍然死守山丘，那便再准备进攻。”
“各处防线都置办好，莫要出了纰漏，倘若敌军背水一战，一定要防住。”
“得令！”
在场的军官们齐齐拱手领命。
随后各个指挥使商议了一下具体的布防方案和计划，逐个交代清晰后，大家随即出了帐子。
…
月朗星稀，今天夜间的能见度挺高，这也是方略最喜欢的时候。
“挑几个老练的斥候，咱们去探查一番。”
这年头普通人的营养水平都不怎么高，即便是在军中，夜盲症也不算稀奇事，这也是夜战的风险很好的缘故，虽然治起来也容易，无非是多补充些富含维生素A的食物，比如鸡肝、猪肝之类的。
但在平均营养水平提升起来之前，这并不能整体改善士兵们的夜间视力，只能说实在是看不清了才会去找郎中。
“回京以后再说吧，要做的事一大堆，忙都忙不过来，”方略抱怨了一句，“自掏腰包给士兵们改善伙食在封建时代应该犯忌讳吧，真麻烦。”
“哦不对，我现在也没几个钱，大抵买不起多少好吃的。”
…
这种老式单筒望远镜的采光率实在感人，开始的时候，无论方略怎么试，晚上从中看出去的效果都非常一般，最后他不得不放弃了使之更清晰些的尝试。
十几名斥候跟在他身后，而杜元水则紧紧护在他身旁。
方略其实是有些小洁癖的，以往在脸上抹专用的伪装油彩已经是他能接受的下限了，而现在，他实在不想用泥巴把脸上搞得脏兮兮的。
他们出了包围圈，悄悄摸到了土丘脚下。
杂草丛生、碎石遍地、树木稀疏，这儿还算比较隐蔽。
方略倚靠着一块大石头，轻轻举起了望远镜，他尽量让月光侧向而过，一方面上为了避免反光和耀眼，另一方面是为了保证有足够的采光量，否则从镜中只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
微调焦距，方略开始使用8字搜查法观察这支准噶尔军布置的防御。
由于是夜间，他现在比先前白天的时候更加靠近敌军，甚至可以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交谈声。
“你们有人懂蒙语吗？”
斥候们都摇摇头否认。
方略放弃了再靠近些的打算，开始继续完善布防图，他招呼杜元水拿出了工具——
一块薄木板，一支竹笔，一个小墨囊，几张宣纸。
虽然今日月光很亮，但方略还嫌不够，好在他出发之前做足了准备，旁边的斥候拿出一只虫蜡蜡烛并点燃，然后侧身挡住，以免被山上的敌军发现。
竹笔作为一种硬笔，肯定比软塌塌的毛笔更适合这种场合的使用，不过还是远远比不了铅笔。
“土墙…壕沟…”
“碎石和沙土垒的墙，嗯，80厘米到1米的样子……”
“壕沟深度不明，宽半米左右……”
“隐约可见一门火炮，在最高处山脊线右上方15m左右，余者未发现……”
方略默念着，把结果一一标记好。
这支他亲自带领的斥候小队已经围着这座土丘绕了半圈了。
就在他们穿过几处灌木丛时，异变突生，从前面的石块和小树旁窜出几个人影，好似突然乍现一般。
“胡虏！”
“保护都知！”
这边的十来个斥候都是经验丰富到毒辣的老兵了，他们可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犹豫是用鸟铳还是用刀。
方略被杜元水和一个斥候紧紧护住，其余的斥候们立刻分作二队，前边的几个斥候已经拔刀冲了上去，而后面的斥候们也端起了弩。
“特娘的想偷袭！？”
“杀！”
“射那个！”
两种不同语言的咒骂和喊杀声交错着弩箭飞行时的破空声，持续的很短暂，很快就消停了。
“不过如此。”
“耳朵割掉收好，小心诈死的家伙。”
六具准噶尔军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而这边，一名斥候颈部飙血，倒地抽搐。
“可惜，没救了。”
“头儿，老四伤的挺重…”几个人搀扶着另一个负伤的斥候，他的腰间和肩部各中了一刀，深可见骨，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可怖。
这边的短促战斗也引起了山丘上其余敌军的注意，他们吆喝着，听上去好似要一股脑冲下来的样子，甚至有人漫无目的的朝着方略一行人所在地方向胡乱射击。
“够了，撤！”方略把宣纸卷好，令道。
他们七拐八拐，很快就穿到了楚军的防线上。
带队的斥候什长学鸟叫了一声，很快传来了回应，他转而继续应答了几下，然后回身道：“都知，走吧。”
刚刚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遭遇战的方略显得很淡定，也许经历过了椒图司查案那次的袭杀，他现在一点也不慌。
宋嘉和几个队官都迎了上来，“都知，无事吧？”
“我没事，散了吧，”方略摆手道：“查探了一圈，他们准备的蛮妥当的，主动进攻可能没什么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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