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儿掉了会泪,本来就不是会长久伤心的人,阵势很快就收住了,抽抽鼻子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北固看了疑惑不已。
正疑惑着,一只小小的手伸到自己面前。
抬眼又疑惑地望她,小嘴嚅嚅说的是:有刺儿。
北固楞了一会,将腰猫得更低,大手托起这只小手端详了片刻,只见小手手心已经被搓得红通通了,有点心疼,又想起她刚才掉泪的原因,哑然失笑。原来是被刺儿扎了,就哭了,这么娇贵。
捧着这只小手,望着她长长叹了口气,才问:“被刺了怎么不说,自己躲在这里不也没拔掉么?”
面前的小脑袋低了下来,半天才喃喃道:“没敢说,拔了一半断了......”
北固皱眉:“怎么不敢说,这里有人吃人?看看这断了一半怎么拔,自己和自己过不去?!难受了吧。”想起她刚才委屈掉泪的样子,怒气突如其来,话音就重了。
要换做平时,铃铛儿会娇蛮顶撞或是撒娇对付过去,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对着这个北固哥哥就是顶撞不过去,见他发火,反而缩了缩脖子,有点害怕了。铃铛儿自己也感到有点奇怪,我怕什么呀,被刺得难受的不是我么?
北固看她有点害怕自己不敢吭声的样子,有点懊悔,怎么把对付下人下属那套拿来对她了。以为她要害怕得不说话的时候,又听她低低的说:“怕被你们笑话,说我是小孩子娇气......”
北固不由感到挫败,笑道:“你本来就是小孩子,怕什么被人说是小孩子,本来就是娇贵的人,做什么要装粗鲁?”
“你们都不理我......”
再度哑然失笑,原来如此,拐了那么多弯儿,兜兜转转,才明白过来,原来她不是因为刺,是被冷落了,觉得孤单了,自己正好凑过来,给她寻到了宣泄的机会,成了让她掉泪的罪魁祸首。
看她撅着小嘴瞪着眼,表示对自己失笑的不满,北固叹了口气,拉她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又将她拢过来,背靠自己的怀抱坐靠着,自己的胸膛就贴着她小小的后背。手从她身后绕到前面,捧起她那只被刺儿扎了的左手,对着光细细看起来,动作那么自然。
一边哄着说:“记得放松手心,刺刚扎进去,你又揉了太久,肉紧张了把刺夹得太紧,就不容易取了,放松点,恩?”
铃铛儿只觉得自己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后背传来的感觉是那么厚实,甚至能感受到强劲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没由来地扑扑加快起来,象怀里揣了只小兔子。
她从小就依恋哥哥们的怀抱,哥哥们也喜欢让她窝着,让她感到无比的温暖和关爱。可是此刻这个怀抱却让她觉得有什么不同,北固哥哥的头就抵在自己肩上,凑在自己的脑袋旁边,她只觉得被一股浓烈的强悍的男子气息包围住,有点暖洋洋的,熏陶陶的,说不出的舒服,觉得很喜欢很喜欢。
又让她觉得有点害羞。为什么害羞?因为北固哥哥是男人吗?她想起老爹有时候也会抱抱娘,想起那天隐约在帏帐间看到二哥哥抱着燕喜的影子,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男子抱着女子的感觉?
那我会害羞了,是说我长大了吗?这是喜欢吗?
微微侧过脸,认真注视起北固的侧脸来。那样刚毅稳重的曲线,和老爹、哥哥他们多么不一样啊,还有木头,对了,木头那个家伙阴柔得很,有点象二哥哥,不过木头的脸不会变就是了。
心跳不急了,更多的是迷惑,是喜欢吗?是女子对男子那样的喜欢吗?北固哥哥话不多,但是看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很温暖,还有他举手投足,言谈之间对自己的爱护,让她觉得可以去信赖,可以放心自然地依恋。可是北固哥哥对自己的好,是哥哥对妹妹的好,还是男子对女子的好呢?有喜欢吗?
铃铛儿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她的聪慧机智全都用不上了,调侃姨娘时那些轻松套路也不顶用了,突然觉得自己好笨啊。
北固扭头皱眉:“又想什么想得入神,叫你放松,放松懂不懂?!刺儿卡着出不来,难受一天再哭可没人管你了。”看她那副神游太虚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又忍不住冒火了,从来没有这么和她亲近过,亲近了却是在给她挑刺儿,她还不配合!
铃铛儿被他突然的怒火拉回了神志,立即本能的娇憨一笑:“哦哦,放松,放松。”
北固的火又被这个笑扑灭了,他真怀疑自己这样忽上忽下的会不会得失心疯,再看看她的手,她的小脸,哪里是放松的样子?
又控制不住低吼:“你给我想办法放松,不要把我也搞紧张了!”吼出来,世界都清净了。
铃铛儿哑口无言了一会,最后哈哈大笑:“原来是北固哥哥紧张啊,放松放松!来,让我想想找点什么来分散一下注意力。”
北固直想把这个该死的“小孩子”的小脖子折断,这是天派来折磨他的么?!
镇定,平静。决定不再理她,专心和断刺作战。
“北固哥哥,我会喝酒。”
“恩?”奋战奋战。
“我说,其实我会喝酒。”
“恩。”
“所以下回你不必阻止我喝酒,我的酒量还不错!”有点小得意。
“恩。”
“而且喝茶对牙齿不好,会败色——”
“啊,出来了出来了,看看,就是要放松!”北固举着那根细细的断刺儿对着太阳眯眼,长长嘘了口气,象是做了一件伟大无比的大事。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用这么严肃认真的态度去做这样的事——为一只小手拔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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