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那破庙的时候，我已经是吐了一路。
不但把早晨吃的吐了，感觉上是把昨晚、昨儿中午、昨儿早上吃的都吐干净了。眼前感觉更模糊了，就剩下色块。我想有可能是马车颠了一路紧接着我又吐了一路……
万里独行狼不说话，躲一边生火。
我想他是生气了。
——我一路上面朝着他的背，所以全吐他背上了。
我擦了擦嘴，模模糊糊朝着他的方向摸索着挨过去，约莫在距离他还有两米的位置坐下：“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他不理我，自唱自的歌。
那歌声中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酸味——
So，他的报仇方式是打算用我呕出的酸水隔夜饭熏死我？
听声音像是蒙古语。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萧十一郎的歌？
闭上眼回忆书中描述，我点点头。心说羊的本性是吃草大地就长出草羊肚子饿了于是吃草活命狼吃羊也是因为肚子饿而不是它们心地邪恶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狼狼是多么孤独……
万里独行忽然问：“你懂？”
我回过神来，问：“什么？”
他道：“你方才说的……”
我一愣，倒带回想——
“δακζθηα......” 〈--万里独行的歌声
“羊的本性是吃草大地就长出草羊肚子饿了于是吃草活命狼吃羊也是因为肚子饿而不是它们心地邪恶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狼狼是多么孤独……”
o(>_<)o...饿Fé慈悲，不留神给念叨出来了～
我不懂蒙古语，穿越前唯一听完整的蒙古语歌曲是《吉祥三宝》。
但我知道他在唱什么。那段注解写得还很工整——
“暮春三月，羊欢草长；
天寒地冻，问谁饲狼；
人心怜羊，狼心独怆；
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我知道你懂得很多。”我耸耸肩，“天下间的人有的忙于生计，有的忙于敛财，有的忙于杀戮，有的忙于自我放纵……他们只在偶尔歌颂一下他们看见的人事物，甚至是他们见都没见过的人事物，很少有人像你这样知道生物链是什么东西。”
“生物链？”
我记得生物链好像不是这么解释……但反正道理是从嘴里说出来的。我身上虽带着电子书但如今看不见了，沦落到只能靠瞎掰的份上。
我理了理思绪，才道：“羊吃草充饥，狼吃羊充饥，有比狼更大更凶猛的野兽吃了它充饥，这些动物死了之后尸体腐烂随着雨水渗入大地之中，于是大地才能肥沃，供羊吃的草才能生长。这种生生死死的循环就好像锁链一般，所以叫生物链。”
以前看过资料，有学者认为人类自以为凌驾于生物链之上，各种研究和污染导致生物链遭到破坏……唔？好像跑题了？
我轻轻摇头道：“可怜羊的人没有深入想过这些问题，如果照他们的思路想下去那草被羊吃得更多，草也很可怜为什么没有人同情它们？草也有生命，会发芽会长大会生会死，就因为它们不会叫也不会动么？分明是欺负草……”
萧十一郎很孤独，很自卑。
纵然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他依然与世间人格格不入。
“孤独的狼”这种说法是他的一个心结。
狼只是动物中的一种，它们有它们的生活方式，人与狼本不相同，为什么总要跟狼比孤独？狼都没说它们很孤独。
【石：狼会说话么……
狼：我很孤独……
石：来人哪～有狼哇～～～～】
拿狼的思想来唱的不止萧十一郎一个。
我的印象中似乎歌手齐秦也拿狼耍过酷，记得歌词十分有喜感——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凄厉的北风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
……
我只有咬着冷冷的牙，报以两声长啸。
不为别的，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
我觉得他的诠释有错误，狼肯定不会说这个草原很美丽，顶多就嚎叫：“我又饿喽哇～～～～”
好吧我承认我理解错误咧，重嚎一遍：“饿要找婆娘喽哇～～～～”
——当然这些话只能放心里说，拿出来说略微有些惊世骇俗。
万里独行默了。
他默了很久，我侧耳倾听，发现我甚至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我叹了口气，蜷到另一边靠着一堵暗墙。
很冷。
但我有连城璧赞助滴高级丝绸内衣加保暖小棉袄外面再套着沈美人的厚绸素衫。要做成广告内就是这样的——
“高级保暖系列！冬天，大家都生火，就我不怕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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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不知道小公子什么时候会找到这里，也不知道老赵他们有没有生命危险。我那个时候惊马逃离现场就是为了引开小公子他们，比较他们的目标是璧君而不是老赵他们，所以……应该不会杀人灭口的吧？
我的肚子开始唱空城计。
解下背包，食物已经冷了。我像万里独行那方向望了望，他还像块石头一样杵着，我踢了踢他：“去洗澡。”
见他没回话，我软下声嗲着嗓：“好人，你去洗澡好不好？洗好我请你吃饭～”
记得可瑶从来都吃我这套，从无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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