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床硬得跟水泥地板加上他心思重，躺了一晚上都不知道自己睡了还是没睡，这种感觉比清醒的失眠更加可怕。
基本自由被剥夺的第一步就是什么都得按部就班跟着大部队走。
早上洗漱的时间也是定好的。洗澡房一共有十间，迎面而立，每一间只用一块布帘挡着，狭窄得转身就能碰到墙壁。洗澡房中间的过道就是用来洗漱跟日常洗衣服的。
整个房间包括整座监狱主色调都是淡蓝色，心理学上表示淡蓝色能让人冷静，但在这样的一个史上最寒冷的冬日里总是会人徒添几分寒意。
“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活的大明星，果真是真人比电视上的好看。”
“他为什么不用剃头？”
“他家有钱有势的怎么不把他给捞出去？”
“传闻说那个被撞的人是有预谋的，我也不太清楚。”
“要真的是被冤枉的那真的挺倒霉的。”
洗手池的水龙头每一边有十个，一共二十个，每次洗漱都是三四个监狱的人一起共用，人多自然就会吵杂，只是有狱警在看着这些人说话都是小声嘀咕，小声地说话，小声地笑。
洗漱的水是冷水，在这样的寒冬里手沾水就跟针刺一样。
“大叔，你今天还是不洗漱啊？”肥明问。
“我进来前刚去种的牙，三万一副！冻坏了怎么办？”
肥明：“那你洗个脸总行吧。”
“晚上洗澡的时候再洗也是一样。”大叔抱起了双手，态度十分坚决。
左侧的瘦猴伸出双手，咬着牙贡献出两根手指沾了水在眼睛上搓了搓。
多一根手指都不行。
事实上，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占据大多数。
偏偏江望有洁癖，再冷也硬着头皮的洗了下去，含下一口冰渣子的水，口腔里的舌头牙齿都要被冻下来一样，刷完牙脸都要冻僵了。
有个不识相的人走了过来撞了撞他的肩膀：“嘿，扫把影帝，据说你跟萧雨烟谈恋爱了，这是真的吗？”
好了，好不容易冰冻起来的一肚子的火就这么被他戳出来了。
“关你屁事！滚开！”
他的声音极大，在这样安静得只有各种流水声的环境里堪称3D环绕。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狱警走了过来铁棍指着那个男人道：“刷个牙你以为走亲戚是吧？还带串门！赶紧给我回去！”
那人嘴角不服气地抽了抽，目光阴寒地看了一眼江望。
“看你MB！”
“你——”
“走走走！洗完就给我走！”狱警过来拉浑身戾气的江望。
“别碰我！”江望这一挣脱，手肘撞上了身旁正在擦脸的许默。
许默毛巾掉在地上。
两人大眼看大眼地看了一会儿。
再接着，许默面无表情地拿起江望盆里的毛巾直接扔在地上，顺手捡起自己的毛巾再慢慢悠悠地洗干净。
江望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他打了一下，火气烧上头顶：“我又不是故意的！”
许默动作一顿，在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碰到一个要跟他讲道理的。
“掉了捡起来，那才叫不是故意的。”
江望怒火没收住，朝他喊：“我又没说我不捡！”
“我给你时间了。”
江望争辩：“你给别人时间就三秒？你懂什么叫思考时间跟动作缓冲吗？”
“不止三秒钟。”
“你怎么知道？你身上装计时器了？”
许默不甘示弱地反问：“那你怎么就知道是三秒钟？你身上装计时器了？”
“我就知道！就是！”
无赖？许默无语地侧过身把毛巾放在盆里：“你别在这里吼，声音再大也不是三秒钟。”
江望立刻降低声音：“我小声一点那也是三秒钟。”
“不是。”
“是！”
“不是。”
“是！”
众人八卦的视线飞速的在他们身上来回。
这感觉，为什么像是在幼儿园？
早中晚都在饭堂吃饭，早上六点三十分起床，六点五十分到饭堂，七点钟正式用膳。
监狱里的饭堂一共有三个，他们401宿舍用的饭堂是第三饭堂，打饭那个大叔就跟得了帕金森，打饭手直哆嗦。
不过大叔这哆嗦的毛病在江望的面前好得极快。江望盘里装了一大碗粥，两个鸡蛋，三个包子，满满的一个炒菜。
吃饭是一个宿舍的人一桌。瘦猴盯着自己餐盘里的半碗粥一个鸡蛋，两个包子还有刚刚铺满盘底的炒菜极其郁闷：“扫把影帝，你家是不是给老头塞钱了？这老头也真是够双标的！”
江望两根筷子**包子里，瞪他：“塞你大爷，臭煞笔，别叫老子扫把影帝！”
瘦猴委屈，小声嘀咕：“……不叫就不叫嘛，这么凶干嘛？”
肥明哈哈地笑了几声：“有没有人说过你说话真的很欠揍？在外面你怎么就没被人打死呢？”
“上次像你这样跟我说话的人现在坟头草都三米高了。怎么？要给你个地址去拜拜吗？”江望说这话高仰着下巴，锋利如刀的角度，戾气十足，硬生生的把肥明到嘴就要反驳回去的话堵了回去。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隔着距离都能感受到那种死亡威胁。
刚才吵了一架没有分出胜负，他好胜心极重，这时候吃着饭看着许默极其不爽。
他不喜欢这样的人，总是一脸看破红尘云淡风轻的模样，太尼玛的会装逼了。
许默自然也会注意到他的目光，心里真的觉得这人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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