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莫天天是一人用的早餐。
他独自坐在长方十余米的餐桌上，厨师正站在他座位旁当场煎着培根，弗雷为他倒上橙汁，问道：“莫先生，等下是需要帮您煮咖啡还是泡茶？”
莫天天实在受不了这种阵仗，摆摆手，尴尬道：“不用了，我还赶着回公司开会呢。”
他又看着对面空落的主位，疑惑道：“廖屿是还没醒来吗？”
弗雷微躬身体：“主人已吃过，正在书房和客人谈事情。”
莫天天挑了挑眉：“这么早就开始工作了？”
“主人一般五点就醒。”弗雷问道：“莫先生是有事相谈？那我这便去……”
“没有没有。”莫天天连忙道：“我已经跟他约好过几天在公司见面，现在就不用打扰了。”
吃完早餐，弗雷原本还打算去帮他把停在离主楼不远处的车开来，莫天天却坚持要自己走过去，权当消食。
他拿过自己的车钥匙，在弗雷等一众帮佣的注视下走出大门。
“谢谢你的照顾。”莫天天握住弗雷的手：“虽然我不太习惯，但不得不说你们实在太周到了。”
弗雷恭敬地笑着：“我们衷心地期待着能再次为您服务。”
莫天天挠挠头：“不过我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再来廖屿家就是了……”
他转身，往停车场走去。山庄的庭园修得十分规整，即便只是短短地走了几步，也觉得景色宜人，赏心悦目。
到达停车坪时，莫天天发现他的揽胜旁还停着辆墨绿色的林肯。
是不是在哪见过这车？他皱了皱眉。
就在此刻，他忽然觉得似乎有人正注视着自己，转头往主楼方向看去，果然远远地看见二层书房的阳台上，某人正如昨晚那般凭倚石栏，手中夹着烟，将目光停留在了这边。
莫天天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将手放在嘴边，大声喊道：“回见啦！屿哥！”
对方却并未有任何反应，仍只是定定地望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切，这么冷淡。
莫天天瘪了瘪嘴，转头上了车。
“其实您完全可以对莫先生表现得温柔一点。”站在书桌后的赵川看着阳台上廖屿高大的背影，开口道：“毕竟您为他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从阿根廷回国，又搭直升机连夜赶回这里。做到这种程度，却什么也不说，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廖屿没有回话，眉头微皱，安静地抽着烟。
无言片刻，他才问：“廖明远那边情况如何？”
赵川沉吟道：“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奸巨猾呢。廖旗少爷这次收购舜华，也是他在背后出资支持。”
“我倒是要谢谢他替我养着这个忤逆子。”廖屿看着莫天天上车的背影，掐灭烟头，走进屋。
“对了，就像之前跟您报告过的那样，‘那个人’的儿子也在凯瑞时代。虽然还是不清楚他究竟有什么意图就是了。”赵川像想起什么般，补充道。
廖屿并未说什么，只是越过他，往门口走去。
在擦肩而过时，赵川忽然问：“您真的不打算告诉他吗？十年前的……所有事情。”
廖屿沉默几秒，随后轻描淡写地说：“既然他已经不记得，我又何必自作多情？”
赵川听了，在心里直叹气，刚想抬头再说什么，却见廖屿推门的手忽然顿住，自言自语似地问了句：
“他……是不是又变好看了点？”
赵川怔了怔，默默移开目光。经验丰富如他，决定第无数次无视掉自家老板的痴汉发言。
下雨了？
莫天天行驶在山路上，看着玻璃上滑落的水滴，笑着将车窗按下些许。
温柔的山风夹杂着潮湿的水汽灌入车内，摩挲着他额前的碎发，最终穿过他的耳畔，穿过松软的土壤，穿过郁郁葱葱的林木，穿过奢华冰冷的庭院，穿过书房大开的窗台，悄悄地吹开红木书桌上那本昨夜他不曾翻阅的漫画。
泛黄扉页的角落，凌厉如刀锋般的笔迹小心翼翼地记录着书主的身份。
那是如此简单，却又如此含情脉脉的两个字：
——天天。
~《第一幕：重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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