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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悔恨之情不会再次降临，可自从与你相遇，它却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我的魂魄……但这一切终究是空梦一场，最终只剩下做梦的人痴傻地躺在原地。可即便如此，我也希望你能知晓——这场梦，原就是因你而起。”
白清芳静静地看着病床旁的白晓垂首低声朗读着手中的书页，忽道：“《双城记》太动荡，狄更斯笔下的人都太撕心裂肺了些。”
白晓顿了顿，放下书本，笑道：“生在那种时代，难免热血激扬。”
白清芳凝视着男孩的脸庞，沉默几秒后，问：“你母亲过世前，将你托付给我。我却没让你过上几天好日子……我心中实在有愧。”
白晓只是笑笑：“妈，日子无所谓好或不好，只有愿意或者不愿意。你当时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收养我，我怎么会怨你。”
白清芳叹了口气，闭上眼，苍白的嘴唇嚅嗫着：“你妈当年要嫁到廖家时，我就警告过她千次万次……我们姐妹从小相依为命，不求大富大贵，只希望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谁知还是被推进了廖家这个火坑。”
她说着，叹了口气：“我已经是将死之人，唯独苦了你们这些小辈……实在造孽。”
白晓只是笑笑：“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医生说你这几次检验的情况都很不错，只要等到合适的肾源……”
白清芳却直接打断他：“晓儿，你我都一清二楚，这些年廖家并非是找不到我们，而只是不想轻举妄动。但如今廖明远年纪愈大，和廖屿之间的争斗也越发激烈……他们打主意到你身上，是迟早的事。”
白晓却波澜不惊似地说：“我都不再姓廖，他们打我的主意又有何用？”
“可终究……”
“好了，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得过且过。”白晓起身，倒了杯茶，递给白清芳：“您也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
白清芳见他不想多谈，也就不再追问，接过茶杯抿了口，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白晓看了看病房中的钟表，道：“下午我还有工作，先走一步，晚上再来接您。”
白晓背上双肩包，将鸭舌帽与墨镜戴上，走出医院。正准备打车时，却见路旁那辆熟悉的帕拉梅拉。
他眉峰微皱，思索片刻，径直走上前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取下墨镜，道：“既然亲自来守，不如直接载我一程，刚好省笔车费。”
说罢，报上个地址，便靠在皮质椅垫上，作闭目养神状，不再开口。
廖旗也不多言，重新发动引擎，踩下油门。
车内一时静得只剩下空调制冷的“嘶嘶”响声。
拍摄的片场远在城郊，道上行车甚少，窗外的光景也愈加荒芜，。白晓无聊，将音响摁开，清脆的小提琴声像潮水一般，灌溉进沉寂的空气。
“A小调第二奏鸣赋格曲，”白晓挑挑眉毛：“你什么时候开始听巴赫了？”
“从你不再拉给我听之后。”廖旗回答。
白晓声音一顿，便又转头看着窗外。
他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恨我？”
廖旗并未回话。
“也好。”白晓支着下巴，嘲弄似地勾起嘴角：“总比忘了我好。”
“你——”廖旗踩下刹车，狠狠地看着副驾驶座上一派轻松模样的男孩，咬牙切齿地想说些什么，刚开口便被打断。
“你是想出车祸和我同归于尽吗？”白晓瞥了他一眼：“我还有合约在身，恕不奉陪。”
廖旗侧身，捏过白晓的下巴，道：“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白晓挣脱不开，冷冷地看着对方，道：“我不过就是廖家的一名弃子，还能有什么作为？”
廖旗脸色发白，深吸了口气，最终只甩开手，重新握住方向盘，继续驾驶，眼睛盯着前方的道路，语气低沉：“你会出现在凯瑞，绝不是巧合。五年前的不告而别，也肯定另有隐情。你既不肯说，我自然也会查个清楚。”
白晓冷笑一声：“那就祝哥哥好运了。”
“到时候，”廖旗握得指节发白：“欠我的，我会让你加倍奉还。”
到了片场，林松还在拍上午的戏，白晓无事可做，坐在一旁，埋头复习着台词。
“好久不见。”
他抬头，只见王平难得地出现在拍摄现场，趁着四下无人，热络地同他打着招呼。
白晓心中忖度一番，只是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怎么都没瞧见你的助理？”王平也不在意他的冷淡，继续询问。
白晓头也不抬，只说：“我没有助理。”
“噢，是这样啊。”王平环起双臂，若有所指地说：“凯瑞今年来的确是风雨飘摇，莫总再怎么想捧你，条件也还是差了些。”
“是我不想要被人打扰罢了。”白晓合上剧本，看向王平，忽问：“在西班牙的时候我没工夫管，但如今正好你也在，我就问一声。”
他的眼神冰冷而锐利：“你是廖明远的人？”
王平不料他如此直接，身形一顿，又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只是廖老先生一直都很支持我们叶舟的工作，我们工作室的人都十分感谢他罢了。”
“感谢？”白晓只是笑了笑，不再说话。
王平屏住呼吸，心中暗道这小孩怎地如此阴森，面上却仍维持着微笑：“我看他对你也有栽培之意，如果你有在凯瑞有什么不如意，大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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