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旻老早就看见他了，本想着这人差不多蹲会儿也该走了，哪儿知道这人这屁墩就这么一摞，死活就不挪步了。
“大半夜蹲街头捡垃圾，甚至差点给人拐了。你这夜生活，都没想到倒是挺丰富啊？”杜旻这么问他，这小可爱倒是没回应个半句，就这么眨巴眼看他。
从他们在这儿又遇见开始，就没有再挪过眼，也不知道看个什么。
看他帅么？那倒也不至于，杜旻虽然知道自己长得不算差，但也没到给他看这么久都没腻乎的程度。
可除了这个，他还能看什么？
杜旻根本猜不着，也根本摸不着头脑。
眼下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和这地上蹲了大半天的人对视着，各自都不清楚对方在想什么。
夜色愈来愈深，街道上的将要退休的灯仿佛也愈发昏暗，泛着模糊的晕光却依旧将他们的影子映得分明。
杜旻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实在什么时候经历过，或许是他学生时期一个人走在校园的道上碰着了只好问人讨东西吃的人精猫的时候，又或许是他半夜收工回去给路上突然窜出来的醉汉吓得飞神的时候，又或许，这样的场景其实在现实中从未发生过，一切只是他的联想罢了。
“瞎想个什么呢……”杜旻自顾自说道，这才把自己的思虑重现拉回现实。
“业务不精的驻地工人么？”杜旻看他这衣服下摆几乎都要擦碰着地儿了，而那手几乎是沾满了黑乎地儿，他实在是看不下来了，这才从兜里掏了刚刚剩的酒精棉片儿，给他手上一下一下清理着、消毒水味道逐渐扩散开，原本黑乎的手便是在这般味道充盈下渐渐恢复了他原本的颜色。
都说的个矮的手胖，但杜旻看他的就还好。
不算修长，但好在骨架长得秀气，上边覆盖的肉也少。这手要是练个乐器什么的估计挺好看。
至少比他好看。
杜旻记得自己小时候没事就喜欢鼓捣些个手工模型，这指甲缝里全是胶和各种材质留下的污垢，手没个留神就是给划个细小口子。他还记得那会儿教他钢琴的那老师还跟他妈提过这事儿，说这孩子这手实在太糙，不过倒也不是说咱练琴的手就不糙——小孩从小开始练琴，这面皮肉长些个茧子什么，这见怪不怪，但主要是你不能糙全手啊，，你说这要上台表演个什么的，手背摊开全是个创可贴，那不知道还以为我虐待小孩，没事儿就往他手上拍给拍肿拍伤了才整了个东西捂着。
这话里头意思很明确，他那会儿确实对乐器这类的都不敢兴趣。加上这老师都这么发话，他当机立断就不打算再在这上边再费时间，转头就让他妈把那班给退了，自己好多点时间去鼓捣模型。
杜旻脑海里过了遍以前的事儿，一边撑着他往店里走，一路上他没也说个话，眼神是木的，但眼睛却还是亮蹭蹭地盯他看。
“哟，哥你今个可真忙！”杜旻一进门就给卜纪甩了这么句话来。
这家店是杜旻的一个朋友怂恿她的各方朋友一起筹资开的，当然，他也自然是股东之一。店不大，统共加上后勤都没对面那家营业区域一半大。但不同于其他店家的是，他们这店是这条街唯一一家不是‘他妈那二舅姑奶奶’开的。再说这‘他妈二舅的姑奶奶’，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个自称和街主有关系的二货到底认不认识，但能够确定的是这小子还真是这条街上的一个足够让人头疼的存在。
大概是从今年起开始在这儿流连，每次来别的店都不去，必来他们这家。他每次来这儿的意图都很明确。但可惜的是，还真是没一个谈成的。靠‘谈’的不行，他就开始了‘骗’，连蒙带骗——“和我睡一次我倒贴钱。”
“我是这家店最贵的，今个不收你钱。”
“哥头顶无数名号，在这圈里可有名头了！和我保准你赚。”
……
他家店还真不提供这种服务，不然早就给封了还能妄图在这儿立足？
主要是这人擅长以各种不着调的宣传方式来推销他自己，而但凡有点的脑子的，都只会觉得他这人多半有病，巴不得离他越远越好。往常他也就扰扰他们生意，杜旻也没把他放在心上。而今个，他看着这小可爱差点给他拐了，虽然他不觉得这傻diao还就真能把人顺利拐了，但他还是不自觉上去了，这一上去就一巴掌把人扇晕了过去。
杜旻想到这事儿就有点后悔，他觉得刚刚那下还是轻了点些。
“诶嘿，这小可爱居然没给外边那二舅龟孙拐走啊？”
“我还觉得那二逼今晚终于能是成个事儿了，这可真没想到……”卜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一般说着，生怕恼不找杜旻，生怕自己少说个几句以后就再没这个占他老板嘴上便宜的机会。
杜旻其人，不算玩咖，但也着实不算什么多保守高冷的人。
就和他认识的这么段时间来，不然就都不来，来了肯定就立马能交个过三月都算长的朋友。来得多，去得快，这来来去去的，卜纪估计他也没真把谁放过心上，毕竟基本都是他被动，这话说太容易得手的东西没有意思，所以杜旻他，干脆就一律多不感兴趣。
就算人姑娘当着他面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就算某个小帅哥他们店里怎么骂他不见鬼影，他该怎么还怎么，不理人还就不理人，该失踪个个把月还是失踪个个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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