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杨雅端上蛋糕，小小的一块，只是起到吹个蜡烛的象征意味。
丁一肖点上蜡烛，看白砚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了，抬眼看到几双眼睛盯着自己，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嘿嘿”两声笑出了声。
他回过头去，对上了顾行之一直看他的眼睛，顾行之总觉得眼下的场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这更像是一片桃源，一个梦境，让他明明还有很多事情拖累，却又在此驻足徘徊。这种插科打诨，悠闲漫长的时光，只出现在顾行之看过的书中和电影里。
他想，一定是这光太耀眼了，他都挪不开眼睛。
他又想到自己还没有给对方一句祝贺。
于是顾行之凑近过去，在白砚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他凑过去耳语的速度很快，白砚甚至来不及反应，对方唇瓣擦过耳垂，产生的热度红透了整个耳朵，惹得白砚支支吾吾，连句简单的祝福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饭毕之后，白砚被丁一肖找个机会怼进了房间，语气里饱含着八卦和忧愁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白砚简单大致地说了一遍，能不说的都没说，导致的结果是丁一肖还是没有明白顾行之为什么跑到白砚家过夜。
两个月前白砚刚从集训地方回来两人坐同桌，两个月后就就睡一张床了！再快点都和美剧一个进度了！
憋了半天丁一肖委屈巴巴，咬牙切齿道，“你把夏扬喊出来，我要削她，尽瞎找事。”
马小超思索了会儿倒是说，“顾沈我倒是认得，等下让别人打听打听怎么回事儿。”
几人说着话的功夫回答客厅的时候已经没了人，丁一肖溜达一圈发现杨雅和顾行之在厨房。
顾行之在面无表情地刷碗，旁边的杨雅笑得一脸和煦。
丁一肖偷听的时候杨雅正问道顾行之家里情况，几句话就一五一十把家里几口人交代了个清楚。
明明听白砚的描述家里情况惨烈极了，可是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来，像是只是拥有一个非常平凡的四口之家。
平时在学校两个月半点都打探不到，这会儿杨雅句句触矛头的问题却是面不改色地对答如流。
“哦，顾凭山是你父亲？我倒是见过的。”对话一度走势喜人。
丁一肖捕捉着这点线索，脑子倒是对应上相应的人选，经常在自己爹订购的财经杂志上出现的脸，年过不惑却风度翩翩的长相，本省排前五的富商。
如此殷实，非常到位，可是在顾行之和杨雅的谈话声中，却始终平淡得像在讲述一件与他无关的往事。
丁一肖回过神抬脚欲走，就听到杨雅的声音又飘出来。
“我们家白砚什么都挺好的，就是有点娇气，他爸太惯着他了，去年过年的时候大大半夜晚上做噩梦眼泪汪汪跑过来说要跟我们睡，就是个让人宠的命……”
丁一肖：“……”
怎么肥四？？！
他不过发了会呆，为什么画风就变成这样了！
在听到顾行之的回答时，语气都带上了难得的温度甚至还有一点笑意。“嗯，对。”
丁一肖看着这温馨的场景，不禁热泪盈眶，回头见白砚马小超走过来，难得相当难过地说道，“白砚，我觉得我被你妈针对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又发什么疯，但白砚还是勉强安慰两句，“没事，我妈怼你是喜欢你。”
话音刚落杨雅就走了出来，抬手捧住白砚的脸就一边一个吻，“宝贝，妈妈等下还有事，让小顾他们带你出去庆祝哈。”
丁一肖：“……”
杨雅回过头，扫了丁一肖一眼略带惊讶地说，“哎呀，小丁，怎么流眼泪啦，白砚他奶奶也爱流眼泪，要不要给你拿点眼药水？”
马小超憋住不笑，同时继续安慰丁一肖，“你看杨雅阿姨多关心你，还不快谢谢！”
丁一肖难过，却只能心疼地保住自己。
白砚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小区口，他揉揉眼睛看向旁边玩手机的丁一肖，“怎么不叫我？”
“嗯，醒了啊。”丁一肖收起手机，“醒了就快回家吧，冲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白砚点点头，打开车门的时候被丁一肖拽了一下手，他回过头，丁一肖看着自己，抿了下唇，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最后，他说，“别瞎想，你想要的都会心想事成。”
白砚轻轻笑了笑，这话丁一肖每年都会说，不止他说，马小超说，爸爸妈妈以前也总是说。
他以前特别当真，因为他真的总是心想事成，后来他明白，他的这些心想事成，是他人的爱意堆积起的堡垒。可堡垒不是无坚不摧，就像很多你爱的人总会离去。
妈妈以前会去替白砚寻找新的堡垒，不然她总不安心，但是当一个人去感受了外面的温度后，白砚发现没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总是只是一个人。
于是他说，“谢谢。”谢谢他们的爱，谢谢他们总是愿意让他心想事成。
到家的时候屋里是一层层坠落的寒凉，南方的城市冬天刚一回家是最痛苦的时候，那个从僵硬到逐渐一点点温暖的过程在细微的变化中显得格外漫长。
白砚打开空调，想了想又打开电视，多几道人声总是会热闹一些。
他钻进浴室速战速决地洗了个澡，带着一身蒸汽出来钻进已经暖和的卧室时突然想起电视还没关。
白砚赤着脚蹦下床，舒舒服服的卧室让他忘记了天寒地冻的伤疤，他踩在客厅冰冰凉凉的地板上哆哆嗦嗦的把电视家关上，关上的一瞬间却听到了敲门声，激得他又是一激灵。
他镇下心神，问道，“谁。”
门外没有回答。
客厅的时钟滴答滴答作响。白砚胆子真的挺小，以前的时候，他一定会立刻回到房间，顺便狂戳自己的一系列朋友。
但是就在刚才，他也不知道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了什么，他走上前去，穿过漆黑的走廊，可能他不是不怕，只是那瞬间他什么也没想。
白砚打开门，门外是意料之中的人，带着比黑夜还冷几分的温度，对方徐徐张开手臂，比划了一个似乎想要拥抱的弧度，却最终还是放下手。
他注视对方一如既往夹杂深情的瞳孔，雪夜里幸福的节日下仿佛还能听到遥远街道循环播放的圣诞曲和欢笑声，在浪漫的平安夜里许下最诚挚的祝福，和最欢喜的人相拥入眠，亦或是一起期盼那个从烟囱里掉进来的圣诞老人，这是个永远吵闹喧嚣只允许幸福的日子。
但至少在一刻，他只接收到了对方的声音。
“圣诞快乐，还有，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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