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导区301病房，你要去看他吗？”
在众多不相干话语中，有人给出准确回答。
徐怀曦循声看去，对上林简平静的视线。
灵魂深处有道声音在尖叫：要！
有一抹意识疯狂想见沈逸，想再一次感受他带来的宁静、舒适与安全感。
胸膛盈满陌生的心慌，空落落的，需要放进什么东西来让她安神静心——曾经是姜青青，现在她很确定，她只想要沈逸。
她只想要沈逸的疏导。
可当前这种明确的、带有指向意味的“渴求”十分陌生，直接加重了她没由来的、生理层面的心慌感，变成心理生理的双重“心慌”。
她知道哨兵会渴求向导的疏导，但从不知道哨兵会渴求具体某一位向导的疏导。
不止她个人的亲身经历，就连无意识听过的闲谈，也只有“谁谁谁的疏导效果更好”、“谁谁谁的疏导一次更比旁人数次强”、“被谁谁谁疏导五分钟、持效五小时”……从没听过，“除了谁谁谁的疏导，其他人的疏导都不奏效”之类的。
思及此处，徐怀曦又紧紧闭上嘴，微微皱起眉，后悔刚才脱口而出问起沈逸的事。
同时，先前的记忆悉数回笼，忆起姜青青的突然昏倒，忆起当时在场的沈逸……她有了不妙的猜测，又问：“沈逸做了什么？”
“他在住院诶，能做什么？”
“嗯？你问的是什么方面呀？”
“什么做了什么？”
围在病床边的各位向导七嘴八舌地接话。
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徐怀曦抿唇不语，眉头愈皱。
众人此起彼伏答过一轮之后，趁着徐怀曦沉默的空档，林简开口解释：“沈逸用精神体给你做了深层疏导，因为过于契合，精神体之间已经自发结合；结合关系取代了姜青青给你下的类结合关系的精神暗示，刚才，残余的精神暗示也被消除了。”
流利且长的语句中夹带着陌生词汇，别说当事人哨兵听不懂，在座众A级向导也是一头雾水。
“精神体是什么？”
“所以结合到底是……”
“类结合关系的精神暗示是什么意思？”
“精神暗示我大概知道，但它也分很多种类吗？”
……
林简只是注视徐怀曦，问：“你还记得昏迷之前看到的两种鸟吧？”
“嗯。”徐怀曦从喉间发出肯定的简答。
她记得，躺倒在病床上时，看见林简头顶有只白色不知名鸟，她上空有只红色不知名鸟。
“那就是你我的精神体，”林简说，“精神体，可以理解为，它是由主人性格、能力等多种特性融合在一起的、具现象化的意识形态，跟随主人意志，并拥有一定的自主意识。”
林简的话音落下，室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众A级向导：“……”
哨兵徐怀曦：“……”
见状，林简：“……”
她推了推眼镜，自己打破自己冷掉的场子：“好吧，也可以当做是你我的潜意识化形。”
众A级向导：“……”
哨兵徐怀曦：“……”
沉默是今晚的病房。
林简抿唇：“……”
她是真的没法了。
沈逸说得对，有这闲情雅致跟人科普“精神体”，不如去多感化几个A级特优生进阶“S”级，真理不是动嘴皮子说出来的，是实践检验出来的。
好在徐怀曦是S级哨兵，至少亲眼目睹过精神体，接受度总归高于他人。
她消化了几秒钟，再问：“‘结合’和‘类结合关系’又是什么？”
“没有标准答案，这是我和颜喻讨论命名的概念，”林简说，“原本哨向关系是非绑定状态，也就是大家现在的普遍状态——”
说到这里，她终于分给旁边诸位向导一些眼神，继续说：“一名哨兵可以接受任意向导的疏导，一名向导也可以疏导任意哨兵。”
“结合后，哨兵被其他向导疏导的效果大幅降低，向导亦然。只有绑定关系中的彼此才能感知彼此的全部精神力状态。”
林简说完，未免再度冷场，举例辅助解释：“同样是S级向导，众所周知，只有沈逸的微笑附带疏导效果，正是因为他是自由向导，而我是颜喻的绑定向导。”
“难道不是因为你不常笑吗……”
“那是因为你平常看起来比较严肃吧……”
翡翠1星哨向塔出身的向导小声哔哔。
林简：“……”
你们还是保持沉默吧。
徐怀曦若有所思。
“对。想必你明白了‘类结合关系’的含义。”林简看徐怀曦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正如我所说，哨向关系的常态是开放式的，不管是史料还是现状。据我所知，只有拥有精神体的S级哨向才可以结合。”
“基于这种前提，容我暂且把其他类似结合效果的情况称作‘类结合关系’。”
林简总结完刚才说的内容，话头一转：“你之前无效化向导疏导，也是因为你在精神层面认定了姜青青一人，对她产生了类似‘一对一绑定关系’的依赖感。”
“但是，她并不能彻底消除你的负面精神状态。”
她一针见血，徐怀曦无言以对。
围观的众向导默默进入吃瓜模式。
林简成了全场唯一开麦的发言人：“长此以往，当你乍一接受更有效的疏导，你会产生自我矛盾。生理上倾向于更有效的疏导，精神上却执着于姜青青的疏导。”
徐怀曦缓缓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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