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世墨知道屋内的女孩怕是个未成年，不敢破门而入，还特意放缓了语气。不过判官哄女孩，显然是不太专业。
“小妹妹，我们是警察，能把门开一下吗？”
……
门内一片安静。
“小妹妹，小妹妹？我们真的不是坏人。”
……
“小……”
刘世墨耳朵轻贴着有些掉漆的防盗门，想试图寻觅一丝有用的线索。而屋内的人似乎想要通过音乐来隔绝恼人的敲门声。安静被巨大的音响瞬间打破。猫爪滑过玻璃，菜铲轻刮锅底，还有一丝丝刀戟相撞的金属摩擦。
You built me up with your wishing hell.
我由你愿望中的地狱浇筑，
I didn't have to sell you.
我没有必要将你出卖，
You threw your money in the pissing well.
你将金钱弃于尿坑，
You do just what they tell you.
因为你只是他们的傀儡，
Repent, that's what I'm talking about.
悔改吧！你们听我说！
I shed the skin to feed the fake.
我蜕下这层皮去喂养虚伪，
Repent, that's what I'm talking about.
悔改吧！你们听我说！
Whose mistake am I anyway
那么我是谁的错误？
Cut the head off.
砍掉脑袋，
Grows back hard.
又奋力长出……
刘世墨第一次听这种工业摇滚乐。被旋律中的狂妄，暴虐，夸张，放肆震惊。他脑海里的思绪甚至被音符里的负面情绪搅的稀碎，好像已经将自己置身回了充斥着硝烟的酆都……
金属刺耳的撞击让通宵挺着疲惫的刘世墨一时间陷入了狂躁，连面上都表露出了心神不宁。头疼，腹痛，甚至还带些酸水的干呕，身体不适的记忆被一瞬间唤醒。几个警干看着刘世墨狰狞的表情面面相觑，这情形让他们委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世墨撑着理性，示意几个警干去楼外的水管窗台边守着，以防嫌疑人逃走，自己则依靠着灰尘跟蛛网并存的电表箱生噎着腹部涌上来的瘴气。他蹙眉打开了有些晃眼的手机屏，犹豫了半响，给沈云谏发了个消息。
【沈医生。】
【什么药能缓解反胃。】
【……你不舒服？】
【头痛，腹痛，干呕，乏力。】
【是不是又发烧了？体温测了没？】
【尬笑，JPG.】
【这会儿在外面不方便测，能帮我推荐个药吗？我这会儿浑身不舒服。】
消息停顿了大约有一分钟，回复道：【你在哪？我去找你。】
刘世墨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尽管他从不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帮助，但他此刻拒绝不了来自医生的好意。
【定位,C城地图。】
【我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刘世墨依靠在粉面墙上，被摇滚乐激荡的心跳又被医生摇匀。后脑的神经让他感觉脑袋如同上过发条的钟，想要飞也似的的运转。楼道里的廊灯瞎了没有人修，隔着窗棱框，夜色已经肆无忌惮地渗入了这栋临街旧楼。
可他们仅仅面对一扇门，就耗尽了半日光阴。
刘世墨难免烦躁，手机群里的警员反馈，楼外的蹲守没有发现异常，而屋内的音乐依旧在狂飙。
就在心理防线即将被击垮，警干们决定硬闯入户的时候，身后传出一位妇人的嘶吼。
“你们干什么！……你们是谁”
警干们都受过专业训练，可这妇人爆发力竟出人意料的生猛，她横冲直撞的挤开三四个警干，死死的挡在防盗门前。
刘世墨看她神色戒备，精神紧绷，随时都可能跳起来跟警干们拼命。而自己又因为各种不适，耐性消失殆尽。
刘世墨皱着眉，“你好，我们是警察，我们需要张启年配合调查。”
妇人穿着白风衣外套，里面穿着碎花衬底，风吹日晒的脸上略带三分刚气。头发虽然梳的整齐，但多日不得清洗，一缕一缕的发丝上还有几粒头皮屑。
“你们要找那个王八蛋就去找啊，他杀人放火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有本事你们去抓他去坐牢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干什么！显得你们牛逼吗？啊。”
妇人撒泼式的拿着手里拎的蔬菜往警干身上招呼，几个警干废了一番功夫，才在不伤妇人的前提下制服了妇人。
门内的小女生听见了妇人跟警察的争执，再也按耐不住，将防盗门推开了一道缝隙，警干们趁机挤入。
三十多平的小房子一眼就可以望尽房间的每个角色。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厨房跟厕所只有五六步的距离，却足以看出主人为了生活的用心。两张床紧挨着靠窗的东侧，而西南角的简易桌上还放了一个上世纪的箱式电视，为生活增添了一些色彩。
张启年不在。
刘世墨这才冷静了一些，他报以歉意的看了看母女二人。
“你们知道张启年去哪了吗？我们调来的监控看见他进了这栋楼，所以不要骗我们，说什么不知道张启年是谁。你们要知道根据刑法第六章第二节，妨碍司法罪也是可以被起诉追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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