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酿睡了。
老刘叼着根烟站在敞开的窗口抽，一脸忧愁，他小弟也还在房间里没走，非常惶恐且反感地看着我。我寻思我也不认识他，他怎么一脸我绿了他的表情。
我拍拍老刘的肩，他回过头一看是我立刻掐了烟。
“没事你抽。”我抬手挥了挥示意他随意。
“别了。”老刘把烟头丢进垃圾桶里，看了一眼卧室门，“我哥说你不喜欢闻烟味，我敢在你面前抽烟他就敢抽我。”
陈酿给这孩子的心理阴影是得多大。
“他怎么了，你打电话猴急猴急的。”
老刘：“哥喝多了就容易自闭。”
什么玩意儿。
“他喝酒的时候就一直喝，我拉不住他，而且他也不说话，怪可怕的。”
“喝多了不都喜欢叨么，他怎么还反着来。”
老刘看了那小弟一眼：“他心事比较重，多说多错。”
我很好奇他总是注意那小孩儿，没看那小弟，问老刘：“这谁？”
老刘抓了抓头发，看起来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我知道了，我去问陈酿。他不知道就让他来问你。”
“莫哥你别这样，”老刘摸了一把脸，“这小孩儿脑子不好使，他说他……我。”
我没听清楚，他说话含含糊糊的。我很烦他：“你平时声儿那么大怎么现在跟小姑娘似的。”
老刘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喜欢我。”
我非常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米八壮汉怎么还有这么少女的一面，我以前咋没看出来。
“你咋想的。”
“就这小孩儿，你知道他是谁么？”
我想了想这张脸，脑海里一片空白。挺干净的，年纪也不大，看着像高中生。尤其很规矩，不像是和老刘他们混一起的人。
我摇摇头。
“他爸……算了说了你可能也不知道，反正很牛逼一人，这种富家小公子我惹不起。”老刘想了想，“我一小混混我能……”
我了解了，不再为难他：“那他确实脑子挺不好使的。你和他说说，然后让他回去吧，出了事你也负不起责任。”
老刘又叹气：“可我怎么说他都不走，然后我想了一法子。他认识哥，我就和他说哥有一男朋友，特别好，温柔可爱细心善良帅气逼人长得还好看，我喜欢那样儿的。”
我千言万语化成一句：“操。”
这他妈个缺德玩意儿。
“你不能告我哥。”
“我劝你吧，积点德。”原来仇恨值是这么来的，我有想要撩袖子的冲动，“不告诉他也行。陈酿醒了我带他走，再不会给你添麻烦了，你的破事也别牵扯我们。”
“莫哥，你是我再生父母。”
“我没你这种儿子。”
“我那个……我还没吃呢，我下楼一下吃点东西再回来。”
我看了眼那小孩儿：“他怎么办。”
“别和他说话就行了，他要待多久我也没法。”老刘拿着外套就走，“要我哥醒了给我打个电话啊。”
老刘关上门，我从窗台回到客厅，摸出手机开始玩游戏。虽然说熟能生巧，但我玩了这么久也不见我技术有什么长进，我甚至怀疑他们在骗我。
“莫哥。”小孩儿坐在我对面沙发，突然叫我。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叫我，但就我俩，而且恰好我姓莫，很大可能是在喊我。
我耳机里声音很小：“等会儿，马上。”
等一局游戏结束，我收了手机问：“怎么了？”
老刘说得不错，这小孩儿确实是个少爷，看上去就受过良好的家教，就连对待我这个“情敌”也很有礼貌，没上来就开撕我觉得他挺懂事的。
“跟您说个事。”
“你叫什么？”我打断他。
“钱渊。深渊的渊。”
“钱渊。”我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这么和你说吧，老刘那嘴跟个瓢似的你也知道，他说了什么我建议你都不要太上心，你俩的事什么情况我差不多知道除了一些细节，我觉得那些细节是我不必要知道的东西。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男朋友，你认识。”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卧室门，我留了一条缝儿，陈酿还没醒。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完全没有参考价值。”
“我认识酿哥时间不长。”他和我说，“但我知道他人很好，刘哥也经常提到他，很崇拜他。刘哥也提到你……说只有你懂酿哥，我知道他是为了搪塞我，但那话里也有认真的成分，他是想找一个能理解他的人，我不是。”
“你这不是……”我没忍住笑了，“对不起，我想说你这不是挺了解他的吗。”
他还准备说什么，我眼睛扫到睡里间的陈酿，非常严肃地和他说：“你等我会儿。”
钱渊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起身钻进卧室啪一声把门关了，确定从外边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才猛一下扑到床边。陈酿一只手垂着，半边身子快要滑到床底下。
我心说我可是在小弟面前给你把面子保住了，要让他们知道你一老大睡个觉还能把自己摔下来你可没脸混了。
在学校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这人经常一觉睡醒手臂是从栏杆缝隙里钻出来的，腿也吊在半空中，只是好歹有那几根护栏他才没掉下来，我还寻思他在家里睡觉会不会从床上掉下来，没想到让我猜对了。
这他妈，跟个小孩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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