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可万万没想到，今天放学想找她谈谈的人有点多。
文艺委员两眼冒光要和她商讨剧本，边上杵着个趾高气扬来者不善的潘盼盼，就连“冷酷校草”本草季逸辰同学都在放学铃的掩护下和她说“有时间谈谈。”
除了从头到尾默不作声的程小婴。
从文艺委员和潘盼盼的夹缝中，程小可看见程小婴面色如常地整理书包，面色如常地打算起身离开。名为愤怒的情绪混着委屈冲上程小可的头，她不管文艺委员和潘盼盼要说什么，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程小婴喊道：“杨叔早上说有事要晚点来，你等等！”
程小婴的动作被瞬间叫停，程小可看见她略显僵硬地把书包放回桌面上，挤出一个笑来。整整一天，第一次直视程小可眼睛，说道：“这样啊，杨叔也没和我说过，那我们等等吧。”
没话找话。程小可心说。
可如果自己没有和杨叔打过招呼，程小婴会怎么做呢？趁着自己被围堵，直接溜上车，回家后再躲起来？因为料定自己不会在杨叔面前和她吵架，所以有恃无恐吗？
程小可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身前的座位空空荡荡，季逸辰虽说要和她谈谈，却在留了话后就早早离开，是不是已经知道了程小婴的态度。
他把一起都看在眼里，知道程小婴扮成自己的样子去见他，知道程小婴会和潘盼盼联手，知道程小婴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
像高高在上的神祗，冷眼旁观一场闹剧。
程小可满肚子的火，五分对程小婴的“背叛”和隐瞒，三分对季逸辰捉摸不定的态度，还有两分，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强压着这股火，对文艺委员和潘盼盼说：“我现在有事要和我姐姐说，可以晚点再聊吗？”
“我姐姐”三个字被咬得很重，潘盼盼知晓内情，见程家姐妹反目，自觉扳回一城，冷笑道：“你不说我还忘了，那你们先好好聊，我们的帐慢慢算。”
文艺委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目光在程家姐妹和潘盼盼身上转过一圈，品出几分剑拔弩张，明白了此时不是讨论剧本的好时机，故作轻松地说：“哎呀，是我太着急了，都忘了家里还有事，我得先走，小可我晚点私聊你。”
程小可答应下来：“好。”
文艺委员回座位上拿起书包，跟潘盼盼一前一后出了教室。
整间教室，只剩下程家姐妹二人。
程小可不想先开口，坐在座位上瞪着程小婴。
可她没想到，程小婴也没有开口解释，反而从书包里抽出了一张英语卷子，一副要开始写作业的架势。
程小可忍不了了。
“程小婴！你今天到底要做什么！”怒气冲冲地说完这句话，程小可自己先红了眼眶。她不想哭，只是真的很难受。她一整天都在想，就算程小婴真的做了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只要程小婴能解释，就没什么大不了的。潜意识里，她始终相信程小婴有苦衷。
比起剧本被盗这件事，她更无法接受的，是程小婴的闭口不谈和假装无事发生。
程小婴拿笔的动作一顿，而后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对程小可说：“对不起。”
程小可的眼泪几乎要被逼出来，她压着哭腔追问：“谁要你的对不起，你不和我解释一下吗？”
程小婴眼中精光闪过，瞬间消失，程小可毫无察觉。
“小可，如果我把事情都告诉你，你愿意原谅我吗？”
程小可吸吸鼻子，摇头道：“你先说！”
程小婴最清楚自己这个妹妹的性格，刀子嘴豆腐心，肯这样说，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那天晚上穿你衣服出去，还有这次帮潘盼盼，都是因为……”程小婴咬住嘴唇，仿佛后面要说的内容需要很大勇气，“因为季逸辰。”
程小婴没有继续说下去，程小可心中竟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与此同时，她开始后悔。后悔不该在那个下午去试探程小婴，给了她和潘盼盼联手的机会。
她们之间，可能真的回不去了。
但此时此刻的程小可只能压下情绪，装出镇定的模样问：“和季逸辰有什么关系。”
程小婴欲言又止，反复几次才开口：“我假期见过他，可能是一见钟情吧，我很喜欢他。那天穿你的衣服去见他，是因为知道了下午他在网吧附近的事情，我鬼迷心窍，想着如果能成为他的救命恩人，或许他就会喜欢我。”
程小婴话中漏洞太多，程小可已经懒得去辨别这番话的真假，也懒得去问程小婴如何得知自己“救下”季逸辰。她时刻记得这个倒霉游戏的设定，现在线索都指向她最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程小婴没在意程小可的沉默，继续说：“帮潘盼盼做这件事，是因为……我写给季逸辰的情书被她拿到了，她威胁我，如果我不帮她，她就告诉老师……”
“小可，对不起。”
程小婴垂着头，程小可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从语气中听出十足真诚的歉意和悔恨。
可事实，真的就这么简单吗？程小可有些累，但她知道，程小婴的话，还没说完。
“姐姐。”听见这个称呼，程小婴抬起头，双眼晶亮，程小可却只感到绝望，早早想好的话自己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去，“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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