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南卫疆,女的。
我很喜欢我的名字,非常喜欢。
据说我刚出生的时候,家母为了让我借着那位声名最是冲天的女将军的庇荫在府里好过些,央了将军给我取名字,将军哈哈一笑说本将是粗人一个,若是我来取,大概也得是卫疆之流。于是我就叫了卫疆。
恰那将军驻地便是南疆,我叫南卫疆,这着实令我心里偷偷欢喜过好一些阵子。
我长大之后曾有幸见过将军一面,恰逢她回京述职,匆匆一眼,她摸了摸我的脑袋,笑的爽朗异常,脸颊右边单个儿的梨涡闪闪发亮,她说小姑娘长得俊俏。
我红了脸。
要我说,将军才俊俏非凡。便是不描红抹膏,也胜却京中一干闺秀。我那天看迷了,看着她脸上被混着沙土的边关冷风削出的刻硬轮廓,呆呆的,突然开始向往那南疆。
年少时我便仰慕将军,这份心思随着岁月,不光没变淡似乎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从那时候的惊鸿一瞥,我就知道,我完了。
醉进了她半边梨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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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见着她,是在囚车上。
树大招风,何况兵权在握。她被现今圣上猜忌,安罪名收兵权,遣了我兄长来押她回京。我得到消息,偷偷跟上,跑死了三匹马才见着她。
她盘腿坐在囚车里,还是笑,梨涡绕住了我,“哟小姑娘长得挺俊”,她说。
我说我叫卫疆,南卫疆。
她听闻后耷拉了脸,冷淡道:“哦,南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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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家母当年自作多情了些。
南家与将军并不交好,反而有些过节。
将军只怕根本也忘了曾给一个小姑娘取名叫卫疆。她现今厌恶我,只因我姓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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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被押解回京,将军便死不了。
但是有人想让她死,死在半路,恰巧让我给知道了。
南家和当朝丞相联手,欲除掉她。
我背叛了家族,救她逃了。
我问:“将军,回京见圣上,诉冤屈,抑或与我一道找一处田庄,从此隐居江湖,全凭您。”
她选了田庄。
我很欢喜。
那段日子,真是我这辈子最快活的一段儿时间,做饭养猪种菜,白天一起浇水晚上共枕而眠,我有时候胆大包天,会唤她一声儿阿柔,若是心情好,她就会应我。
这段儿日子,似乎不想真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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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她突然说要出门买赶集。
然后就没有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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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人死心眼儿,横竖我为她叛离了南家,没地儿去,就咬了牙在这儿等她。
等我重新再有她的消息,南家的消息也传过来了。满门抄斩。
满门自然不包括我这个叛逃的女儿。
但是我回去了,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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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声嘶力竭地喊着,你早已不是南家的女儿,不配为南家死,没资格。
姨娘也也跟着骂,要不是你救下了那女将军女罗刹,南家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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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站在已然是一片火海的南家门口问我,你为何来了?
因为我是南家的女儿啊。
这个时候再看她,突然没了小时候那般高不可攀。年少时候的思慕,当真没有缘由又可笑得很。
我终于对她坦然一笑,说:“将军,卫疆总算是不再思慕于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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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火海。
和南家的人死在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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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将军有没有看我一眼。
只怕是,连眼皮子都懒得掀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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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说谎了,若能说不思慕便不思慕,那思慕也就称不上是思慕了。
我确然思慕将军,魂牵梦萦,揉不碎斩不断,毁天灭地。
因为我始终都叫卫疆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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