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林绛年情绪不佳,萧缶不得不将自己的举动定义为“乘虚而入”。
他慢吞吞经过玄关,从反光玻璃里窥视林绛年裸露的纤细脖颈,在充满林绛年气息的空间里渐渐放松四肢。
姜黄和浅绿搭配的墙面熬出温馨味道,空气氤氲着淡甜,风中像有轻盈无色的棉花糖在飘荡,混合林绛年似有似无的干净男香,撞得萧缶这个饱含私心的闯入者头昏脑热。
林绛年领他进门,让他在整洁得没有生活气息的沙发上稍等,推开角落的门探头望了眼,再偷偷冲堆满琴谱书籍的床铺松了口气。
回来后,他遗憾地告诉萧缶:客卧太久没打扫,被子也发潮,不适合客人留宿。
萧缶仰起头,沉默凝视林绛年竭力装得诚恳的脸,好笑地问:“是吗?”
林绛年演技一如既往的拙劣,就算竭力表现出苦恼,撒谎的不自在依旧会从唇角泄露出来。
见萧缶想法似有松动,林绛年轻轻点头,越过萧缶就要去抓茶几上的电话,嘴上说道:“萧老师,我帮你叫车……”
“年年,”萧缶将星星抱枕箍进怀里,狠狠蹂/躏软绵绵的星星角,漫不经心打断问,“你在怕我?”
林绛年抓手机的动作一顿,张了张唇,矢口否认。
萧缶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如有实质的目光写满了“不相信”,却没因为林绛年的不坦白感到失望。
简约封闭的私人空间,便签上熟悉的歌词,喜欢的人无处不在的生活气息,全都带给萧缶一种不应有的自信。
萧缶突然叫了声林绛年的名字,林绛年低低应了。不知道是因为犯困还是感冒尚未痊愈,他鼻音有些明显,显得过分温柔,像一幅用水勾出来的画。
萧缶甚至产生错觉,恍惚间认为自己是这里的家庭成员,虽说操作不当,暂且丧失了部分权利——但只要足够努力,另一个人就永远舍不得真正赶走他。
“那你怎么又变回兔子了?”萧缶轻声问。
好不容易才把你养成一只猫的。
林绛年大约听懂了萧缶的未尽之言,不知该如何回应萧缶恋人呓语般的叹息,只好露出既苦恼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萧缶在林绛年看不见的角度勾了勾唇角,突然特别想抱他。
他想起林绛年最依赖自己的那段时间,就像只随时随地露出肚皮的小刺猬,会主动趴在自己耳边,暖呼呼地说各种奇怪话。
有一次自己回家,刚在沙发坐下,林绛年就从书房揉着眼睛走出来,跟只灵巧的猫咪一样扑了上来。
萧缶笑着把他接在怀里,就听小猫咪在耳朵边神秘说:“我今天读了本奇怪的书。”
“嗯?”萧缶拍了拍他睡得潮乎乎的背。
林绛年晃了一下,继续说:“书里有句话是,有个东西逼我在你肩上跳伞……”
“是要猜谜吗?”萧缶用鼻尖蹭了蹭他鬓角,轻声问。
“嗯……算是吧。”林绛年耳尖痒得微红,悄悄缩了缩脖子,催促道,“快,猜一猜那东西是什么?”
“猜不到,求你告诉我吧。”萧缶压根没花时间想,就耍赖般托着林绛年站起来。
他抬了抬林绛年屁股,配合他天马行空的话走了两步,用气音问:“是谁这么坏?我明明想你留在我身上。”
“……地心引力。”林绛年被热气吹得晕头转向,只好放弃原则,直接公布正确答案。
良久后,他抵在萧缶宽阔肩膀上,浅浅呼吸,像只标记自己领地的小狼崽,认真撂下颠三倒四的话:“虽然我恐高……但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恐高?我只是把你抱起来了一点点。”萧缶用视线比了比林绛年小腿距地面的高度,用偏凉鼻尖蹭他耳朵,等把皮肤蹭热蹭红了,才笑着问,“我哪有这么高大?”
林绛年被抱着晃走几步,开始犯困,就闭着眼,口齿不清说了堆胡话,又道:“……我不是在夸你。”
萧缶想了想,止住了准备往卧室走的步伐,不放林绛年去睡觉,偏要林绛年讲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神秘话。
“……我困了。”林绛年的脖子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耍赖道,还用脸轻撞萧缶下巴一侧。
不知为何,萧缶今晚格外磨人,也不放林绛年下去,眯了眯眼睛,突然抱住林绛年转了大半圈。
林绛年吓了一跳,瞬间变得有点晕,于是抱得特别紧。
方才旋转的时候,头顶明亮的灯晃得林绛年更加不清醒,他甚至怀疑自己快要腾空了。
林绛年觉得自己就好像公园广场半空中飘浮的廉价泡泡,捎着点脆弱的漂亮,而萧缶则是自己还没有破碎飞走的唯一理由。
等那阵眩晕过去,林绛年咬着萧缶耳朵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要扔下我。”
——你松开手,下面就是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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