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九点,岁月饭店准时营业。
今天的食谱是:
主菜:白菜熘肉片
小菜:金针菇拌黄瓜
汤水:菠菜鸡蛋汤
米饭:万昌秋田小町做的米饭
九点半左右,店里来了位顾客,是位熟客,在一家私营的广告公司工作,经常加班。
“来了?”老板笑着打招呼,“吃点什么?”
她看着蔫头耷脑的男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面容温和再温和。她希望自己展现出来的音容,能让这些疲于生计的人,包括眼前这位顾客,让他们在疲惫的社畜生活中,因为她的小餐馆,以及她这个人的存在,觉得人间有那么一丝值得。
外表普通的男顾客看了眼食谱,有气无力地回应道,“来个白菜熘肉段,再来四两米饭。”说完,走到左边的角落里坐下。
饭菜上来,男人一声不响地吃,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这是他来这里吃饭的常态。老板想了想,给他倒了杯温水,轻轻放在他面前。
男人因此抬头,发现老板笑微微地望着他,笑容友善,他压抑的心情因为老板的这点善意,有一丝的轻松。
“姐,你喜欢你现在干的事吗?我是说开饭店。”他脱口而问,问完了又颇感后悔。
老板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喜欢。”
“你从小就想开饭店吗?”男人禁不住又问。
老板觉得自己知道男人闷闷不乐的原因了。
“开饭店是我的理想之一,”老板微笑着回忆起自己曾经有过的一些理想,“我小时候的理想可多了,想当商店的售货员,卖饼干、卖文具;想当图书管理员,想开家小书店,想去故宫卖门票,”说到这里,老板的笑容更大了些,“有段时间,我还想出家当尼姑。”
老板的最后一个儿时理想逗笑了男人,也逗笑了店里其他的顾客。
老板笑着问男人,“你呢?你现在的工作是你想干的吗?”
闻听此言,男人重重地从鼻子里呼出了两股气,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喜欢。”说完,他像是郁闷难解,又从鼻子里呼了两股子气。
老板想了想,“不喜欢,就想办法换个喜欢的。”
男人叹了口气,“哪那么容易啊,现在找工作,都要专业对口,隔行如隔山。”
“那你就重新考一个你喜欢的专业呗,学完了,就能去找你喜欢的工作了。”经常来店里吃饭的自由插画师插了嘴。
男人沉默了,老板静静地看了他两三秒,笑着说,“这个主意不错,你考虑考虑,是一直做不喜欢的工作,成天郁闷,还是再学一个你喜欢的专业,学完了,去找一个想做的工作?”
男人依旧沉默。
老板将一缕头发抿到耳后,“看你的样子,也就二十五六,再念个研究生,出来也就二十七八,还来得及。等你过了三十,再想学习、改行,难了。”
男人做了个深呼吸,又从鼻子里呼出了两股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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