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宴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场为长子举办的婚宴倒像是在酒楼中谈论生意的宴席。
“没想到大公子如此的玉树临风,年少有为。”衣着鲜亮的宾客夸赞道。
后半句真是假得不行,泰平镇谁人不知道冯大公子事事不成,。冯典挂着新郎应有的笑,冲他敬了杯酒,但是酒还未喝完,就见到宾客扯着更灿烂的笑向冯良平打招呼交谈起来。即便如此,他脸上的笑也找不到丝毫破绽。
角落里,模样清秀的少年嘴里鼓当当的含着什么,眼睛晶亮晶亮的打量四周,瞧着便令人心生喜爱,但他所言却有些诡怪:“这就是人类的成亲吗,好热闹。”
“那你们的是什么样的?”柳三思轻轻拭去他嘴边的糕点碎屑,笑着问道。
“看上眼了便直接交配。”白九祝咽下糕点,说出这话时眼睛依旧澄澈。
“哪需要像人类这样弄得那么复杂。”他皱起眉头想了想,又补了句,“虽然是挺好看的。”
柳三思失笑:“那你喜欢人类的还是你们的方式?”
白九祝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为何被笑得耳朵发烫,别过脸道:“我不知道,而且对我来讲又没有用。”
“没准哪天就用上了呢?”柳三思将一颗糖丸递到他嘴边。
自从几天前买来这些甜食后,白九祝就对其上了瘾,现在两人出门时,柳三思必会在身上带上些糖丸糕点,哄妖也是一顶一的好使。
果真,白九祝转头咬走了糖丸,没忘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虽然柳三思并不觉得这眼神恶狠狠的,他忽的略微眯起眼,看向在人群中轮番敬酒的新郎。
“冯典挺厉害的,这么难堪都能笑出来。”柳三思待他咬碎咽下了一颗糖丸,及时将糖丸递到他嘴边,目光在掠过那红艳艳的嘴唇时停滞了下,曲起的指节没控制住蹭了蹭。
“我讨厌他身上的味道。”不过相比起前两天闻到的那股腐臭味,冯大公子现在身上只是淡淡的臭味,但这并不妨碍白九祝讨厌他。
他舌尖一卷,将糖丸卷入口中,顺便不满地咬了下停留在自己上唇的食指指腹。柳三思收回手,摩挲着指腹,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被小虎牙咬住时酥酥软软的感觉,回味无穷。
白九祝未注意到柳三思的小动作,忽然开口道:“他要走了。”
柳三思闻言偏过头,冯典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酒杯,扶着冯老爷要离席。
没有证据能证明白九祝所闻到的冯典身上的味道与泰平镇最近发生的事有所关联,但既然已经怀疑起冯典,那么他不管做什么落到柳三思眼中都带了不明的意味。
“柳三思,你想要跟上去便跟上去吧。”白九祝看出他心中所想,眼睛亮晶晶的,“不用担心,张绮烟那处就交给我。虽然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我可是很厉害的,而且我还想看看谁敢栽赃陷害妖怪。”
就是因为是白九祝,柳三思才会担心,即便早知道他是实力不弱的大妖。
然而柳三思也不愿让白九祝与冯典有过多接触,那日白九祝的异状,柳三思出于直觉隐瞒下来,他总觉得一旦告知了,就会发生让一切都脱缰的事。
他叹了口气:“不要闹得太大,免得受伤了。”柳三思哪能不知道这只小狐狸还想干些什么,想做红娘就由他去吧。
白九祝侧头,无辜地眨眨眼。
婚宴上不见两个坐在角落里的客人自然不会引起多少人注意,但新郎官离席了也几乎无人注意,依旧是热火朝天的模样,锦衣华袍的客人围着冯良平交谈,俨然他才是这场婚宴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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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将冯老爷扶到椅上,冯典退到书桌前,规规矩矩地站着:“父亲,您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
“为父想起还有几句话未交代你。”冯老爷靠着椅背,灯火明灭,照得他的脸也忽明忽暗,只有脸上的冷硬没有变化,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
“父亲请讲。”
“你记得离姚家小姐远点,她是你未来的弟媳,太过亲近惹人口舌毁了我们冯家以及良平的声誉就糟糕了。我已经在郊外买了个地方,等过些日子你与张绮烟便去那边住吧,冯家也不用你做什么,事情交给良平便可。”
“父亲是不是盼着这天很久了?”冯典垂着眼。
冯老爷皱起眉:“什么?”
冯典蓦地笑起来:“父亲难道不是一直都期盼着再也不要见到我?把我逼成一个无所事事的废人,所有人都知道,冯家大公子就只是个虚名,二公子才是冯家真正的主人。”
“你对父亲怎么说话的。”冯老爷怒喝一声要站起来,然而却发现自己四肢已动弹不得。
“孽障,你做了什么?!”
常人无法看到的黑气早已充斥着整间书房,缠绕住冯老爷的身体。
冯典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喉咙滚动了下,因为冯老爷的话升起的愤怒与身体反馈而来的饥饿感几乎要将人逼疯。
‘你还在犹豫什么?’黑气的声音像是被什么满足后的欢愉。
‘杀了他。’
随着它的话落下,冯典怒火烧得更旺了,让他想要将面前的人碎尸万段:“我一直很不解,为什么我与冯良平为一母所生,父亲对待我二人却是天差地别。您从未正眼瞧过我,父亲或许自己不知道,每次您看我的目光就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您告诉我,为什么?”
“冯典,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劝你立刻把毒解了,否则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是冯家的人。”不愧是出色的商贾,冯老爷很快恢复了冷静,但他以为自己现在动弹不得是因为冯典下了毒的缘故。
黑气见冯典脸上似乎松动了些,忽然饱含恶意地开口。
‘他这十几年来,无时无刻不想将你杀了,你滚出冯家倒遂了他的心意。’
‘他为什么会那么对待你,这都是因为你只不过是个妾室生的,一个让他恨不得杀了的贱种。’
‘而冯良平的母亲,可是冯家明媒正娶的冯夫人,他是唯一的嫡子。’
它将冯典包裹住,如同菟丝子,拼命汲取着冯典身上的什么东西,每吐出一个字,黑气便壮大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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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改来改去都不满意,就拖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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