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个月。从机场出来是个小阴天，高楼大厦上蒙着团团的乌云。分公司的职工笑语吟吟地上前来接待了陶宋和顾知寒，当晚安排在酒店里大吃大喝。
培训后天开始，吃完饭，公关部许部长涎着脸送他俩上楼，问：“两位明天有什么安排啊？要不要找个朋友领你们到处转转？”
陶宋倒说不必，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明天晚上跟几个朋友出去吃饭。顾知寒没说话，微微瞟了他一眼。他俩的房间相邻，这次来参加培训的领导都安排在这一层。陶宋冲顾知寒笑了笑，正要客套几句您好好休息，他先发问了。
“你会不会摄影？”
陶宋不明所以，“会，但拍的可能一般，大学参加过摄影社。”
顾知寒半靠在门上，指间有一搭没一搭摩挲着房卡：“那你明天没安排，跟我走一趟，可以吗？”
这句屈尊纡贵的“可以吗”，让陶宋稍感陌生，一时也十分好奇：“可以——”
“谢谢。”顾知寒一刷卡，推门闪身进了房。
下半句还没问出来，陶宋莫名其妙。
套房装潢精美，偌大的客厅延敞了一扇半圆形的花台，时令花朵堆的五颜六色。跟着二世祖去干嘛？明天反正也没事情，走一趟也不亏。陶宋安慰自己成功，猜想或许是要紧的事，第二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对着卫生间的雕花镜修饰仪容，挑了昂贵的西装穿上，风度翩翩地出了门。
隔壁门开了，一袭修长冗繁的身影走了出来。顾知寒汉服曳地，绣金的远山蓝马面裙层层逶迤，上身一件落霞红罩衫，衬得一张俊脸白润如玉。他垂着眸，五官精致如绘，也冷淡得高雅，大方自若地一瞥陶宋。
陶宋怔了一下，低头看自己这身一丝不苟的西装，感到有些棘手。
相机递过来，顾知寒握着一柄折扇，骨架窄而精美，绢面清雅。启了唇：“走吧。”
“去什么地方？”
二世祖吐出两个字：“漫展。”
漫展？？陶宋跟在他背后，默默地拿出手机百度，“漫展是什么？”
“第一次去漫展的注意事项”
“从来没去过漫展是土包子吗？！”
酒店门口有车接送，顾知寒上车先说了个地址，去了一处高级华丽的影楼。四五个打扮入时的化妆师鱼贯而出，将他迎去了化妆室。陶宋在等候室坐了大概俩小时，肺都要气炸了，直打的游戏里哀鸿遍野，轮第二遍时，化妆室门口传来谈笑：“顾先生，这个妆特别适合您，真的，很有古代翩翩贵公子的气质，那句话怎么说呢，‘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陶宋退出游戏，抬头看过去。
顾知寒翩然地让了出来，头上束着玉冠，鬓角黑如鸦羽，长眉绛唇，额间一瓣朱色流纹，端的是一副清疏高贵的纨绔皮相。
陶宋脑子里忽然蹦出个词，美不胜收。
绣着草木纹的马靴轻轻踏过，顾知寒道：“我收拾好了。”
上车，陶宋在CTM聊天群里发了句话：“我上司好像是个二次元。”
继续切换页面百度，“上司23岁混漫展我可以嘲笑他不成熟吗？？”
“跟奇装异服的男人走在一起，如何尽量减少存在感？”
“为什么我觉得为美人等俩小时很值？是我三观不正吗？广大的男同胞为什么要抱怨！”
到漫展会场，陶宋微微屏住了呼吸。
跟这些coser相比，顾知寒还算不上标新立异。会场面积广大，红红绿绿地游荡着美女与野兽，卖周边的摊子占据了大部分面积。前方有一处日和风的高台，摇摇曳曳地走着穿和服的漂亮妹妹，东边的场地上立满火树银花。
顾知寒进去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人围上来求合影求拍照，陶宋才明白带相机的用途。
陶宋本以为高傲如顾知寒一定会拒绝，谁知他矜持又安静地点头，撑开折扇站定，一派仙逸出尘之姿，任人拍照。陶宋拿出手机又要百度——上司在职场和生活中差距很大，该如何相处？看见一条回复“23岁混成你上司该被嘲笑的人是你吧？？？柠檬精NMSL。”
“……”有毒……陶宋拿着相机走到采光较好的位置，给顾知寒拍照。
拍完上司便三两步晃过来查看。凑的很近，他耳侧的白皙皮肤透着香，沉沉郁郁，让陶宋有些意乱。
“腿拍短了。”顾知寒抚指删了照片。
陶宋并不觉得短，这位二世祖对外在仿佛过分挑剔。
爱美，自恋，精致主义，从内而外的从容优雅。先前在办公室里阴郁颓靡，现在像换了人格，逛街逛的不亦乐乎，同时礼貌又耐性，会对每一个请求合影的小朋友微笑，遇到特别矮的，还会主动弯腿下倾，配合入镜。
跟公司里那个性格恶劣、摸鱼划水的纨绔二世祖不太像啊。
“小哥哥小哥哥，可以跟我一起比个心吗？”一位lo娘牵住顾知寒的衣袖，笑的甜甜的，抬起一只繁饰的手臂，弯出半颗心。
顾知寒蹲**，和她一起比了个心。
陶宋按动快门。
顾知寒看了看，蹙起眉：“这种就不要拍了。”
“好吧。”陶宋删除照片。
“小哥哥小哥哥，可以跟我做一样的表情吗？嘟嘴，再比个剪刀手可以吗？好哒~”
陶宋默默拿出手机，调出个乖萌的兔耳朵挂饰，偷拍了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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