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门户投进来模糊的影子，接着影子开了一道口子，是门被打开了。一个女侍进来，惊讶地道：“祭司大人怎么回来了？”
白泽见这女侍瞅着他，只不动声色地道：“你怕是认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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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认错，”那女侍摇头，“东荒祭司的容貌，我看过一眼就不会忘。”
白泽微微皱眉，却没再问什么：“你先出去吧。”
那女侍出去没多久，司幽便又来了。他眼神有些躲闪，始终没正视白泽的目光，只是垂着眼，坐在一旁，看起来安静乖顺的样子，嘴里却道：“师父且安心在此休息一段时日吧。这屋外设了阵法，专困修为高深的神仙。我虽然学艺不精，但此道还曾得过你的夸奖，也不至于露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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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打算什么，”白泽并无不悦，只是询问。
“我担心师父带着天兵来打我，”司幽依旧不看他，“仅此而已。”
“你没有去天帝的生辰宴，”白泽又道。
司幽点头：“我怕师父趁机跑了。我知道这阵法厉害，你却也更厉害，总担心困你不住。”
“你弟弟其实是东荒的，他叫明晞，眉心有一道朱印，”白泽道，“你可见过他么……”他没有因为司幽震惊的神情而停顿，又道，“他似乎比你老成一些。司幽，你不是个孩童了，怎么闹起脾气来，总还是在耍小性子。”
司幽猛地抬眼，他看向白泽，眼神幽暗得厉害：“你总对我不满意，我早就知道。如今见那个小妖精，又觉着他好了？可他不过是个石头缝里冒出来的小扶桑树精，怎就配入天族，配做我弟弟了？”
“他不是小扶桑树精。”白泽淡淡道。他看了司幽一眼，“你去冷静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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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幽忿忿，站起身来，却又将一物摔在白泽面前，笑道：“师父最好不是打什么逃跑的主意，才支使我出去。不然，这缚仙索我就不顾忌用在你身上了。”
墙壁上挂着白泽的画像，司幽忘了把它揭下，但好在白泽并没有看见。司幽此时有了空，他站在那画像前片刻，伸手顺着纸面抚摸下去，而后将它撕了下来。他面色阴鸷地揉着纸团，却没把那纸团扔掉。
烛火忽闪了一下，虞照影出现在了司幽背后。他没指望司幽察觉不到，只哑着嗓子道：“你明明说过，放过我叔父和我的族人。”
司幽有些讶异地转过身来，纸团掩进了袖子里：“你怎么回来的？”虞照影并不回答，他面色苍白，眸中难掩伤心愤怒。司幽皱着眉走近，又道，“我确实没把他们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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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漠全都是移花草，连我的叔父，体内也有了移花草……”虞照影声音颤抖着，向后退了一步撞在书桌上，“我已经知道折丹说的都是真的，但是我不是来神殿了么，你为什么不能放过他们……”
“我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要彻底放过他们，”司幽道，“折丹于我而言重要也不重要，但我容不得你叔父欺辱他，所以你叔父必须付出代价。再者，你叔父妄图反叛，还想越过我向天族告状，你说我可能放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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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照影抓紧了桌沿，骨节绷得森白：“可你留我在你身边那么久……”
“是你自己要来的，”司幽打断他。
虞照影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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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幽又道：“你如今也相信折丹了，我记得那时候你是恨他的，现在后悔了？”
“我没有后悔，”虞照影勉强才吐出字来，“他害了明晞……”他看见司幽笑起来，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竟是不敢再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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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司幽偏又要残忍地告诉他：“明晞没有死。他如今活得好好的呢，如果我师父没有骗我的话。是折丹救了那个小扶桑树精一命，我本来是要他消失的。我还是小看了折丹。”
虞照影木木的，反倒是没什么大反应了：“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是想嘲笑我么。明晞没有死，这是件好事，我应该高兴的。”
“我无暇与你计较，随你高兴或不高兴。眼下自便吧，莫要打扰我。”司幽道。
虞照影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神殿的，他坐在云头，月光照在身上，与从前无二。一路脑袋都空空的，直到落在南漠入口，看见虞方的身影时，虞照影才蓦地生出一股逃避的冲动。
“怎么样，”虞方看出了虞照影灰败的神色，“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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