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不长，但是稍微有点深，梁希贴了张创口贴就算完事了。虽然方亦杉已经看似好心地给他消了毒，梁希却总疑心白天这事儿还没过去，方亦杉还会逮着机会发作。
他使着这只不太利索的手，给方亦杉全心全意做了三天饭赔罪，可是眼见着方亦杉并不领情，在饭桌上根本没动几下筷子就说自己吃饱了，然后八点多肚子就开始咕咕乱叫,问他还说不饿。
梁希觉得他这样特别没意思，有天晚上苦口婆心地找他谈话：“亦杉，你闹脾气归闹脾气，饭还是要好好吃的吧。还是说我做饭你不喜欢，那我们明天出去吃？”
方亦杉眨了眨眼睛：“没有啊，我没在闹脾气。”然后到了饭点继续不吃饭，梁希就真有点生气了。
八点半他估摸着方亦杉又该饿了，给他热了杯牛奶，进房间发现方亦杉已经蜷在床上睡了：“牛奶还喝不喝？”
方亦杉回头望了他一眼：“先放着吧。”
梁希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认真看着他：“你脸怎么了？”
只见方亦杉半边脸肿得老高，梁希探手过去，方亦杉整个人裹被子里来不及躲。梁希刚碰上他的脸，方亦杉整个人像只小虾一样猛地一缩。
梁希皱了皱眉：“你又和人打架了？”
方亦杉捂着半边脸没好气地回嘴：“我能和谁打架啊？和你？反正你就是觉得我是这种人。”
梁希心想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一件事还没算解决呢，估计方亦杉该找个小本子记下来了，某年某月某一天，梁希恶意揣测他打架斗殴……
“牙疼？”梁希从抽屉里拿了一支手电筒过来，“给我看看。”
方亦杉闷头钻回了被子里：“有什么好看的。”
梁希想把他从被子里薅出来，方亦杉把被子口抓得死紧，最后梁希只好隔着被子摸了摸里头那颗不听话的圆脑袋：“所以不爱吃饭啊，这么多天了你怎么也不和我说？是不是长智齿？”
方亦杉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不知道，隔一段时间就疼一次，过了就好了，你别管了。”
话是这么说，梁希怎么可能不管他，半哄半训地喂他吃了片药，第二天直接把人打包带去牙防所了。
直到挂完号方亦杉都企图找机会开溜，被梁希抓着领子塞到了牙医面前。
牙医问病情，梁希代答：“左边上面最里面的牙疼，是不是长智齿了？”
医生问几天了，梁希说：“有四天了。”
医生无奈了：“这么大的人了，你让他自己说，张嘴给我看看。”
方亦杉一脸不情愿地躺下了，伸长了手臂去抓梁希的袖子：“你不要走。”
梁希嗯了一声，捏了捏他的手背：“我就在边上。”
那医生忍不住说：“做个检查就怕成这样，这还没开始拔牙呢。”
方亦杉缩了缩：“我不要拔。”
医生打开了头顶的无影灯：“人家幼儿园小朋友拔牙也不像你这样，来，张嘴。”
疼的那颗牙在上排最里面，医生让他仰起头把嘴张到最大，方亦杉自己想象一下都觉得这个画面不太好看，含着医生探进来的牙具含含糊糊地跟梁希说：“师兄你还是出去吧。”
“我转过去了。”梁希本来想说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小时候尿床我给你换过尿布，吐奶我给你换过小袄子。不过也就心里想想，估计真说了方亦杉又该整个炸毛了。
方亦杉在背后哼哼唧唧地叫，那牙医终于忍无可忍了：“叫唤什么呢，我这还没碰到呢。”
检查结果确实是长了智齿，那颗智齿长出来挺久了，顶着下边的牙肉，蛀了半颗，这次痛主要是因为蛀牙。医生让他先回去吃几天消炎药，等不疼了过来把剩下半颗拔掉就行了。
梁希和牙医留了一下电话，然后就把人领走了。在走廊里拿了一张花花绿绿的“教孩子如何正确刷牙”的宣传纸，一路上一直跟方亦杉说你要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方亦杉双手插在兜里走在前面，最后一个眼刀甩过来，梁希立马怂了：“不说你了，反正今天回去好好刷牙吧。”
方亦杉抿了抿嘴唇：“那我以后好好刷牙，吃完药不疼了可以不拔吗？”
在这件事上，梁希不打算惯着他：“不可以，你这次不拔下次还接着痛。”
方亦杉半边脸还肿着，看着委屈巴巴的：“反正一直这样啊，我都习惯了，忍一忍就完事儿了。”
“那是以前没人管你，以后我不会让你这么瞎折腾了。”梁希把那张刷牙姿势的宣传纸叠好放在口袋里，准备回去以后贴在浴室的镜子边上，没看到方亦杉听到这句话后怔了怔，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撇开了脸。
回去以后梁希煮了白粥，知道方亦杉吃得慢，怕他还没吃完饭就凉了，特意拿了个小碗给他盛，筷子也换了勺子。
梁希一直默默注意着方亦杉：“是不是太清淡没味道？要不要滴两滴香油？”
“不想吃，牙疼。”方亦杉抓着勺子在碗里搅来搅去，半天也没捞上来一粒米。
梁希又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不想吃也得吃，你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再不吃我喂你了啊！”
这话说起来挺顺口，小时候方亦杉满脑子都是红烧肉，吃饭的时候一口蔬菜都不肯吃，那时候梁希就是这么凶他的：“别光吃肉，吃点青菜/胡萝卜/洋葱，再不吃我喂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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