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老子要吃烤猪腿。”陈虎子梦呓，口水流了下来。何永安被他打断了回忆，再瞅瞅他那样子，索性摇醒了他，“虎子，回去睡。”
陈虎子睡得迷迷糊糊的，被摇醒了自然火气很大，他眼带怒意，瞪着把他摇醒的人，一看竟是自家长官，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忙凑上去，“长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何永安好笑的看着他，“我没事，你去休息吧。”
陈虎子迷瞪瞪得，没听清楚，“长官，我去哪睡？”
何永安反问，“你去找个地方躺会儿，累了那么久也该好好歇着。”
陈虎子挠挠头，纠结着，“长官，我还是在这儿吧，你答应孙医生我守着你了，我怎么能走，再说刚才我去找了，没有地方躺的，医院里都是人，床铺都让伤员占了，我看门口好多人就坐地上倚墙睡得。长官，我在这睡吧，最起码还有椅子。”
何永安也知这次战役伤亡惨重，再听虎子这番描述也是不说话了，这次奇袭算是用了计的，加之小鬼子主力部队已撤，打得还不算艰难，如此还是折了不少弟兄，这小日本不好对付啊。
陈虎子困极，不待何永安同意，倚在椅子上又睡了过去。何永安忍着伤口疼，摸出兜里的小木盒，打开来看是两只碧玉耳环，小巧可爱，他眼带笑意，修长的手指抚上耳环，玉耳环凉意袭人，他眸子一黯，又将它收回兜里放好。
天亮的很快，何永安不知何时已睡去，值班室微弱的灯光也已熄灭，陈虎子打个喷嚏，醒转过来。他细心地给自家长官掖了被子，这又跑到外面，跟着伤兵们排队打饭。轮到他时他瞧着碗里飘着几根菜叶可以映出来人影的汤，还有手里的两个窝窝头，不禁皱起眉头，大声嚷嚷，“你们这是人吃的么，给那么点怎么吃的饱，里面还有伤员你们知不知道？”
炊事员连头也不抬，“嚷什么嚷，伤员吃的也是这个，你还爱吃不吃了，走走走，下一个。”
陈虎子压着脾气，“我家长官还在屋里，你再给我拿一份。”
炊事员这下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长官说了，现在粮食不够，不能多领，一人就给一人的份。”
陈虎子愣劲上来，就要抓炊事员的领子，炊事员预备着这招呢，一个矮身躲了过去，冷哼着，“怎么，还想打人？”
陈虎子正火着，不管不顾，“爷就打你了，怎么着。”
炊事员也是个愣的，不服软，“就你还爷呢，当年老子出道你还不知道在哪和泥呢。”
陈虎子这下更火了，跳起来就要捉他，炊事员一个不防，两人扭打在一处，伤兵们也是不满自己的伙食的，瞧着有人替自己出头可兴奋了，围成了个圈喝起彩来。
护士小李过来打饭就瞧见一帮伤兵围成圈还在那兴奋的手舞足蹈的，忙喝止，“你们干嘛呢，这是医院。”
陈虎子听着自己梦中女神的声音，立马撒开炊事员，整整衣服扒拉开人群走出来，“哎，李护士，早啊。”
小李瞪他，“你在里面干嘛呢。”
陈虎子眼珠一转，搪塞道，“我跟他们说话哪。”
小李娇嗔，“我刚都看见了，你在里面打架呢吧。这是医院，你要打去别处打。”
陈虎子憨憨笑，“对不住啊，不过也不能怪我，他不给我打饭，我就打他。”
小李白他一眼，“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陈虎子瞪眼，“哎，我这人怎么样了？”
小李生气了，一跺脚干脆不理他，拎着饭盒去打饭，炊事员见是她，忙巴巴地凑上来，“李护士来打饭啊。”
小李恩了声，看着炊事员给打的清汤窝头，说了句谢。
陈虎子跟在小李后面，不知说啥，小李往前走了几步，避开众人，把饭盒递给他，“给你。”
陈虎子瞧着小李也不看自己，明明还在生气，赶紧接过，狗腿地说，“李护士，我来拿，我来拿，可别累坏了小手。”
小李被他逗笑，“你拿去吃吧。”
“我拿去干嘛？”
“你不是说炊事员不给你么？你就吃这个吧。”
“那你呢？”
“我还不饿。”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自己胸腔里暖暖的，眼眶温热起来。
“你也别怪炊事员，他也挺不容易的。这一路走来，他给每个人的都是一样的，不偏不向的，有时候粮食不够，他自己饿肚子也要保证我们每个人吃上饭。”
“嗯，我不怪。”
“那你一会儿给他道个歉？”
“嗯。我一会儿就——啥，让我去道歉!”陈虎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李。
小李很确定地点点头，陈虎子郁结了，看着小李，“可不可以不去？”
“必须去。”
陈虎子咬咬牙，一把把饭盒塞到小李手里，转身就跑，“我先去看长官再去道歉。”
小李好笑地看着他跑远，无奈地拎着饭盒往回走。
太阳升起来，来打饭的人渐渐少了，医院前的空地宽敞不少。炊事员尽职尽责地守在汤锅前，太阳照在他黝黑的脸上，刚出的汗珠反着阳光，这么一看，倒觉得这人没这么讨厌了。
陈虎子蹭着地，一步一步挪到炊事员跟前，干笑着，“嘿嘿嘿，老兄啊，我刚才这个，出言不逊，还动手打人，实在是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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