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502的门被人毫不客气地推开，可怜的门径直撞向墙面又被狠狠地弹回。周渝信面色铁青地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将门口整个空间填得严严实实，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一看就是来之不善。可这些根本吓不到姜玉清，他手肘撑着桌面，拖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周渝信发火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就好像在向自己撒娇一样。可正在气头上的周渝信只会觉得他的笑很刺眼，火上浇油一般让自己心里的怒火越发旺盛：“笑什么？很有意思吗？”
“有意思。”姜玉清笑得更欢了，不是惯于伪装的假笑，是真心实意的笑：“周渝信，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每次都会带来新的惊喜。”眼见周渝信脸色越来越臭，姜玉清明白不能再逗他了，便收敛了笑意，问：“说吧，找我什么事？”
然而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并没有让周渝信的怒气消减一分，他为什么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周渝信实在想不明白，只能握紧拳头，咬牙克制自己的情绪，质问道：“今天你是故意的，为什么要等在那里？为什么要上车？赵新成已经怀疑你了，他可不是真像表面上那么粗心大意。”
“故意？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所以呢？”姜玉清耸着肩膀摊着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语气也很随便：“他怀疑我又怎么样，我可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四好青年，爱怀疑就怀疑喽。”
“呵！”周渝信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话语之间处处透着讥讽：“遵纪守法？四好青年？这可真是我听过最搞笑的笑话，你撒谎的水平还真是炉火纯青，张口就来。”
“怎么了，你很担心我吗？这么生气干什么？害怕会失去我吗？”姜玉清一点也不在意周渝信那轻蔑地语气，反之，他很开心地握住了周渝信攒紧的拳头，水汪汪的大眼专注地锁紧周渝信的视线，期待得到一个答案。
那炙热的双眸，周渝信避无可避，却怎么也逃不开，只能仓皇地甩开手，侧着身子训道：“胡说八道，谁会担心你？你想发疯的话别拖上我。”犹豫了片刻，周渝信还是忍不住低声提醒道：“7年前这里的案子，赵新成也参与办案了。而且···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
周渝信话语之中的含义，姜玉清怎么会听不出来，只是他已经不会也不可能在回头，任何合理的担忧在他耳中都会变成无理的阻挠：“确实没有人会担心我，你担心的，是你自己。怎么，害怕了？别怕，你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
真是好笑，周渝信冷笑道：“怕？这种毫无用处的情绪我早就丢了。”沉默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动摇，闪过犹豫之色，接着是茫然：“你到底想做什么？为了她？值得吗？”
这三个问题，周渝信想问已经很久了，今夜终于可以问出口，只是他依旧得不到答案，因为就连姜玉清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他嬉笑的表情阴沉了下来，同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个女人是他的挚爱，是他的软肋，也是迄今唯一的弱点。就那么重要吗？这副意气消沉的样子看着真来气，周渝信不怀好意地继续追问，语气格外尖酸刻薄：“为什么不说话了？···你也很清楚不是吗？不管你做什么、做多少都没有用的，她依旧不会看你一眼，这一切都不值得！”
“值得！当然值得！”姜玉清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一个八度，人，总觉得好像声音大的人就更有理，说的话也更有说服力，其实不过是困兽之斗：“只要把那些人都除掉，她就可以彻底摆脱过去的事情，她就可以喜欢我，她会爱我。”
“真没意思，真无聊。”周渝信无语地闭上了双眼，良久，才重新睁开，黑色的瞳仁中全是居高临下的怜悯，说出的话却很残忍，一字一句就像一把把尖刀残忍地拷问着脆弱的心脏：“你真可怜，可是，真的吗？”
姜玉清极力保持着镇定地表情，可是他的眼神有多坚定，颤抖的声音就有多犹豫，说出的话就有多不可信：“真的。”
这是第一次，在两人相处对话的过程中，由周渝信占据了主导权，也是第一次，由他主动向姜玉清发出了一封甜蜜的邀请函：“你还记得以前吗？如果她的身边只有你一个人，那么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爱你。···所以，杀掉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有什么用呢，把她身边最重要的人都杀掉，把她身边所有的人都杀掉，只留你一个，这种方式才是最快最有效的。”
这真是一个无比诱人的提议，也是姜玉清曾经有过的想法，只是过去没能完成的事情，现在更不可能付诸于实践。何况，有的人实在是变得太有趣了，他已经舍不得杀掉了。周渝信棱角分明的脸在窗外不时掠过的车灯照射下忽明忽暗，显得有些阴森可怖的脸却让姜玉清感到莫名的亲切，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助脆弱的小男孩，他已经长大了，和自己不一样，这个曾经可怜巴巴的小狗最终会成长为一头凶狠的孤狼。想到这里，居然觉得有点欣慰，一切都是值得的，姜玉清满意了：“不错。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仅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我自己，还有你，99号。”
99号，真是好遥远又好熟悉的称呼。周渝信感到一阵恍惚，仿佛重新置身于那暗无天日的房间，重新回到那疯狂无状的人间地狱，等再回神时双眼已是一片猩红：“所以，跟那里有关？那些人也是？”
然而，姜玉清却不打算再回答了，反问道：“周渝信，你觉得大龙镇真的是一个淳朴安详的小镇吗？或者，你为什么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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