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半天，余海终于清醒点儿了，直叫着腿疼和胃里难受。
边潮急了赶蛋地帮他热了冰箱里的剩菜剩饭，端到床头，又拿起那个药瓶问他：“你这吃的什么？”
余海瞥了一眼，勾勾嘴角，扯着烧哑了的嗓子吊儿郎当地回答：“脑残片。”
“氨基比林咖啡因片——你不要胃了？”边潮把床头柜抽屉拉开，将药瓶扔了进去。
“哎，摆好。”余海有点儿看不下去。
边潮把抽屉推回去：“你之前说不想吃药……”
“差不多就回去吧。”余海打断他。
“你退烧了我就回去。”边潮坐到床边。
“那我要一直没退你还要陪我搁这儿睡觉啊？”余海扫了一眼自己的床，“虽然这是双人床，但我没跟别人睡过，睡觉可不老实。”
“不。”边潮把筷子递给他，“你先吃饭。”
“你让病号自己吃饭啊？”余海看来是真的恢复清醒了，扯着破风机一样的嗓子都能说起骚话来。
“我不喂你。”边潮又把筷子放回碗边上。
“唉，”余海叹了口气，端起饭碗，加起一根蒜苔送到嘴里嚼着，“我是架没有感情的咀嚼机器。”
边潮被逗笑了：“吃你的。”
“对了，”余海边吃边问，“篮球赛怎么处理的？”
“积分赛，下一轮淘汰赛是对8班，跟人家商量了，表演赛，谁都不用全力，别让咱班这匹黑马输得太惨。”
“那就是你的个人主场了啊。”余海挑挑眉毛。
“我打球其实不怎么样，平时也没多喜欢打，就初中的时候玩玩儿。”边潮盯着余海的手，略显无神，“学习其实也不怎么样，也不是学霸。”
余海的手很大很宽，骨节分明，捏着筷子显得更为修长，标准的被天使吻过的手。
余海看出来边潮情绪不太对，扯开了话茬：“表演赛正好没压力了，随便玩玩，本来也是开心就好，玩儿那么阴都没必要。”
“嗯。”边潮露出一个安慰性的微笑。
余海也没再说话，吸吸鼻子继续吃饭了。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
纸团在空中飞出了一道优秀的抛物线，正正好好掉到了垃圾桶的中心处。
“球进啦！”余海激动地拍了一下床单。
“大鼻涕纸进啦！”边潮在一旁拆台说。
“去你妈的。”余海乐了，拎起抱枕作势要扔他。
边潮笑着虚挡一下，看了一眼表：“时间不早了，你睡觉吧。”
“你要走啊？”余海就跟个下半身截瘫似的，拖着腿像海豹一样用手往床边爬了两下，“我还没退烧呢。”
边潮憋笑问：“有手机吗？”
“有啊。”余海把自己手机递了出去，“你要干嘛？”
“你再爬两下，我录个视频。”边潮光乐也没接。
“你没手机啊？”余海问他。
“有，不过跟你这比肯定慢了些。”边潮说。
“有多慢？诺基亚吗？”余海好奇道。
“几百年前的机子。”边潮笑了笑。
“拿来我看看。”余海伸出手。
边潮迟疑了一下，从兜里拿出那部跨世纪交流的陈年智能机。
余海接过，翻过来翻过去地看着，都没摁开，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这手机……我送你一个吧。”
“啊？”边潮惊得愣住了。
“我看看哈。”余海床头柜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手机一个一个往柜上摆，“oppo，vivo，小米，华为，oppo，这个还是vivo，这还有……”
“等等，等等，哥。”边潮在他面前拼命摆手。
“嗯？”余海看了他一眼，“不都送你。”
“我知道，”边潮盯着那堆手机，“你家卖手机的吗？”
“不是，”余海笑了笑，“多数都淘汰的，还有捡的。”
边潮看着手机小山丘没说话。
“你随便挑一个，电子产品不怕用就怕放，放我这儿也都是白白晾着。也不贵，就当是我感谢你没把我扔屋里自生自灭还照顾我了。”余海靠着他的侧脸说。
边潮还是没说话。
余海只能叹了口气，盯着那堆手机轻轻地说：“谢谢你，从小就没人这么照顾过我。”
“感谢的话我收下了，”边潮推脱说，“物质的东西就算了。”
“你学陶渊明啊？”余海乐了，“那我是送错东西了呗，这么说应该送你酒，还得好酒，梦之蓝大部优之类的。”
“我不喝酒。”边潮说。
余海刚要说话，边潮立马又说：“也不抽烟。”
余海被噎得失笑：“行。”
——
“怎么又烧起来了？”边潮站在床边甩了甩温度计。
“我就这样，”余海窝在床头傻笑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烧坏了，“睡两宿自个儿就好了。”
“有安瑞克吗？”边潮问他。
“没有。”余海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下，盯着边潮又说：“说不定是因为你说退了烧你就走了。”
“我现在就走。”边潮转身就往外走。
“flag就这么倒了？说好的要做彼此的天使呢？”余海冲着他的背影伸出尔康手。
“我去给你买药。”边潮开门的同时向着屋里说了一句。
门哐的一声关上了，余海盯着门失神了一阵儿，又看向了床头柜上那一堆手机，摸出一个很新的白壳手机，又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手机卡针，刚要取边潮“老年机”里的卡，却发现是直接卸壳的。
余海笑笑，叹了口气，默默将卡换到了白色的手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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