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才叼着根烟，蹲在七中斜对面的网咖门口，看着余海和边潮坐上了杜鸿博的贼车。
他开始想，自己当初是不是不该同意跟余海换座，想想又罢了，这是海子自己的决定。
先是余海负伤，后是邹世玉因篮球赛带头打架，他们这届以后都不能再举行篮球赛了，再又是杜鸿博这事儿。
尽管第一场比赛赢了，奉才还是开心不起来，建立在兄弟伤口上的成功是无法令人愉悦的。
虽然他不知道余海有没有拿他当过兄弟。
奉才把烟头在地上摁灭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骨头之间嘎嘣嘎嘣两声响，浑身都懒散得不像样。
忽然，他看到一个人往他这边走来，英姿飒爽又略带点儿悠闲。
是那只踹人的“绵羊”，脱了迷彩外套，穿着一件灰绿的半截袖。
“绵羊”的目光一直在奉才身上，他走到奉才面前，挑了挑眉：“小孩儿，上网啊？”
“我冲浪。”奉才故意从年龄上攻击他。
沈绵扬噗嗤一声笑了：“等你成年的吧。”
“你管我呢。”奉才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扬起眉毛转身就往网咖里走。
他本来没打算进去，一个人捧着电脑啥意思都没有，可沈绵扬一激他就不忿了。
“开台机子。”
“请出示您的身份证。”
“没有。”
“对不起，没有身份证不能开机。”
“不可能，”奉才一拍柜台，“我上个月还……”
柜台里的人赶紧拦住他，小声说：“帅哥你饶了我吧，我们老板来了，今天不行，下次给你便宜。”
“你们老板……”奉才蹙着眉一转头，正好对上了刚进的沈绵扬的一双笑眼。
“靠。”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没必要的事儿别赌气，因为点儿小事让自己陷入更尴尬的境地就太蠢了。”沈绵扬走到他身边，用一种教育小孩的语气说着。
奉才啧了一声，更恼火了：“你们中年人懂得可真多，啥都知道啊。”
“小狗儿。”沈绵扬叫了一声。
“你说什么？”奉才瞪着他。
“叫你啊。”沈绵扬勾着嘴角。
“我叫奉才。”奉才指着自己说。
“嗯，”沈绵扬点点头，“不是狗名吗？”
“操。”奉才感觉自己的脸都在抽筋，“你还是只羊呢。”
“羊多好，羊可爱。”沈绵扬眯眼睛笑着，“小狗儿，等你成年了我亲自给你开一台机子。”
“你以为自己谁啊？还亲自。谁开不一样？你开的打游戏能更快还是怎么着？”奉才不爽道，“等我18了我就不搁这儿待了。”
“不搁这儿待了？”沈绵扬往门外望了望，“那边不还有个工程学院吗？”
“呸，我才不去那儿呢，我是要考本科的人。”奉才反驳说。
“去年升了，三本呢。”沈绵扬笑得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
“我要考二本。”奉才回嘴说。
“哦，有梦想的小狗儿。”沈绵扬笑得更犯规了。
奉才咬咬牙，奔着门走了：“永别。”
“后会有期。”这声音里还带着笑，奉才猛地一回头，沈绵扬正靠在柜台上一脸玩味地盯着他。
火气奔着胸膛烧上了脑瓜顶，奉才瞪了一眼沈绵扬，抬腿跑了。
——
这厢沈绵扬目送奉才的背影消失后扫向了战战兢兢的柜员。
“我不管你以前怎么通融这种小屁孩儿，以后都必须有身份证才能进。”沈绵扬一甩手弹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懂吗？”
柜员急忙小鸡啄米地点头：“是是是，沈老板，我下次决不再犯了。”
“下次？”沈绵扬挑起了眉毛。
糟了，说错话了。
柜员吓出了满后背的冷汗。
沈绵扬瞅着他笑了一下，转身上了二楼，抓了好几个小鬼下来。
“这都对面七中的吧？”沈绵扬冲柜员挑挑眉。
柜员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点头，反正老板说什么都对。
“放屁！”沈绵扬一巴掌拍在柜台上，这一掌可比奉才有气势多了，一指最边上脸蛋稚嫩的小孩，“那个不点儿大的是不远遐那个破初中的吧？”
“我？”小孩一脸的不可置信，指着自己，“我挺大的了！”
“哪儿大？”沈绵扬瞄了一眼人家裤子。
“你……！变态！”小孩突然红了脸。
沈绵扬看见这反应，无可奈何地笑了：“我就是变态，你现在走，以后都别来了，我就放过你。”
小孩听完撒腿就跑，险些撞在玻璃门上。
“现在的小孩儿怎么越来越早熟了……性教育普及了？”沈绵扬吊儿郎当地靠着柜台。
“应该是吧。”柜员忐忑地回答。
他哪敢说是因为老板瞅人家裤裆的样子太像猥琐大叔了呢。
“你们几个，也都回去吧，未满18就别来这儿了。”沈绵扬朝门那边摆了摆手，“你们去哪儿我管不着，说多了你们也听不进去，我就尽我能做的，等哪天你们醒悟了……算了。”
他的义务是不让未成年人进来，不包括思想教育。
——
放走了一群青少年后，沈绵扬站在窗边发起了呆。
这边的街景没什么好看的，也就能看看三三两两的家长和学生，早晚上放学高峰还吵吵嚷嚷的，他平时不大乐意来，今天是为了见人。
人群和车辆都散去了，沈绵扬走到柜员面前：“你下班了。”
“那我明天……还能来上班吗？”柜员战战兢兢地问。
“怎么？不想来了？也行啊。”沈绵扬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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