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潮站在余海家门口的时候，心情还是挺复杂的。
他俩认识不到半个月，虽然眉来眼去得挺勤，还搁一个床上睡过，但心理上的隔阂不是那么容易消的，更何况还是余海这样的人。
现在这种如此暴躁的状态，就应该让他自己好好静静，而不是过来打扰，还火上浇油地劝他回学校。
边潮感觉有点儿头疼，踯躅了半天无奈地伸手敲了敲门，敲完他发现门往屋里微微晃进去了。
门居然没关！
没有人回应他的敲门声，边潮僵了半天，轻轻抵着推了一下门，同时中指骨节在门上又敲了两下。
门一开，满满的烟酒味立马扑面而来，仿佛一间桑拿房，浓浓的颓废围上来并包裹住了他，令他喘不过来气。
边潮不太想迈进去，但一想到余海就在这样的环境里，他直接冲进去喊了一声：“余海！”随后呛了一口烟，剧烈地咳嗽起来。
依旧没有人答复他，仿佛没人在这里，但边潮直觉余海就窝在哪个小角落里云雾缭绕。
客厅里没有人，边潮走过去推了一把卧室门，没推开。
“余海你在里面吧？你疯了吗？你这样会死的！”边潮稳了一下呼吸，憋着气冲着这扇门高声喊。
“无所谓。”余海沙哑懒散的声音传了出来，哑得都快没声儿了，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边潮冷静下来，一边肩膀靠着门：“你先出来透透气儿。”
“不用了，你走吧。”
“你不出来我就撞进去了。”
“你撞呗。”
边潮没说话，抬起身子哐地往门上撞了一下，整条胳膊都有些疼。
里面没有声音，他又撞了一下，还没有声音就再撞，越撞越狠。
这期间屋里有玻璃瓶碰撞的声音，但边潮并没有注意。
第六下的时候，边潮的胳膊都撞麻了，但还是没有犹豫的抬起来又撞上去，不过这次没有碰到木门，直接扑了个空。
余海抬手接住，边潮前迈一步稳住重心后余海又推开了他，目光涣散，仿佛推人一把已经用去了大半的力气，懒洋洋地往门框子上一靠，嘴上还叼着烟：“来干嘛的？”
“来找你。”边潮回答。
“找到了，走吧。”余海转身又往屋里走。
“余海……你有必要这么折腾自己吗？”边潮扫了一眼更为杂乱的卧室，满地的烟灰烟头和酒瓶子，甚至还有碎玻璃碴，应该是摔酒瓶摔的。
“折腾自己？”余海转身看着他，眯缝着双眼，伸手夹下烟头，鼻孔里喷出两股白气儿，“我本来就这样啊，也没想给你看，是你自己进来的——哦，擅闯他人住宅。”
边潮心情复杂得说不出话，只是蹙着眉又瞅了一遍地上的碎玻璃碴，他敢肯定光着脚的余海已经踩到一些了。
余海见他愣在那里，勾勾嘴角坐到了床边，僵持了一分钟，他又抽了口烟才淡然地开始陈述，安静的语气与方才上扬的挑衅语调截然不同：“我就是个普通人，做不到宠辱不惊，人家都那么撅我了，就没必要再厚着脸皮留那儿。”
“你一个人住？”边潮突然单刀直入地问。
余海被问得没回过劲儿来，瞅着他愣了半天才说：“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真的吗？”边潮紧逼着问。
“……别烦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是老太太叫你来的。你最好现在就走，别留在这里，我也不想听任何劝，你说什么都没用。”余海撇过头，又把烟叼上了。
“我不劝，也不说话，就在这里待着。”边潮轻轻地说。
“滚！”余海皱着眉从嗓子眼里压出来一声。
边潮后退两步回到了客厅里：“我就站在这里，不走，你想说就来找我，不想说就拿我当空气。”
“我说没说过滚？你现在滚了我就当没这事儿发生。滚！”余海两个大步走过来，砰的一声砸上了房门。
边潮的脸迅速消失在门后，余海转过身背靠着门缓缓滑下，蹲在地上猛地抬手在头上乱揉一顿。
烦躁，随后是悲哀。
原来已经脆弱到都需要别人来可怜了啊……
无意识的，视线开始模糊，无尽的绝望，深海的窒息感……
“我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他妈的……”
一滴水落到了唇边，微咸，却像突然开了泵的水龙头一样接连不断，再由抑制着的不断落泪到无法自抑的呜咽，最后崩溃地大哭。
“这么烂……”
哭喊的内容没有什么，主要是发泄式的嘶吼。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余海回手锤了一拳。
“求你了，别拽我。”
——
“今天怎么忧心忡忡的？”沈绵扬端了两杯咖啡放到茶几上。
“学校把我们这届的球赛都给禁了。”奉才无精打采地瘫在沙发里。
广播刚说的时候他有点儿懵住了，直到刚才在车里安静下来他才缓过劲儿，内心被名为悲伤的气体充斥了。
“篮球赛？”沈绵扬挨着他坐了下来。
“嗯。”奉才盯着刚开机的电视。
“那有什么的，”沈绵扬摸过遥控器，“球赛这种东西可以自己办啊。”
“我当然知道。”奉才盯着茶几皱皱眉，伸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才叹了口气，倔强认怂了，“自己办的没人愿意带我。”
沈绵扬意料之中的乐开了，往靠背上一倒，一边拨着台一边笑。
奉才叹了口气，掫了半杯的咖啡。
“用不用我陪你打？”沈绵扬笑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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