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抠哧啥呢这么半天?”
“逆否命题,今天数学课又睡过去的,啥都没听,想着把书带回来抠哧抠哧……我发现我不适合读书。”奉才脑袋一撤劲儿,整张脸拍在了床上,“其实也知道简单得不行,但就是单纯地看不进去书。”
“那我给你讲啊。”沈绵扬笑着趴到他身边,“举个最简单的,你们文科生最容易明白的例子,‘我爱你’改成否命题怎么说?”
“什么?”奉才愣住了。
“不是我的人不爱你。”
奉才的大脑迅速处理了信息,嘴上不假思索地张口:“那是你的啥玩意儿不爱我?”
沈绵扬噗嗤一声喷了出来,俩人对着乐了半天。
“你这断句真行,是我的器官没法爱你。”沈绵扬解释说,后半段忽然就很低很轻,奉才没听明白,瞪着眼睛“啊?”了一声。
沈绵扬没管他,接着问:“那再逆过来,是什么?”
“不爱你的人……不是我?”
“嗯,这不就绕回来了吗,数学逻辑你一个文科生就应该先用文字理解一下,反正都通用的。”
“哦……你学理的?”
“我初中毕业啊。”沈绵扬理所当然地一扬头,满脸“我骄傲”。
“靠!”奉才一拍桌子。
“文明文明,”沈绵扬摁住他的双肩,“别那么暴躁嘛。”
“你撒开我,”奉才瞅了一眼肩上的两只手,隐约觉得沈绵扬把一半的体重都压上面了,“初中学历跟我搁这儿装什么啊?”
“你一高中学历的逆否命题还都不会呢。”沈绵扬松了松劲儿,在他肩上抓了一把。
“哎,舒服!”奉才感叹完还不忘回顶,“那是我没听课!”
“说得好像我小时候听课了一样。”沈绵扬笑了笑。
“那你刚才……?”奉才迟疑地抬起头看他。
“现学的,多简单。”
沉默是金,气氛一时有点儿沉重。
沈绵扬只好又抓了抓奉才的肩,可后者没有反应,一直睁着溜圆的眼睛瞅他,半天才开口:“你这么聪明,为什么没有上高中?”
“哟,承认我聪明了啊,小屁孩儿。”沈绵扬又捏了两把。
“为什么?”奉才没有跟着他转移话题,少有的执着地问着。
沈绵扬垂下眸子跟他对视着,吐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我有我的原因。”
“什么原因?”奉才追问。
“小朋友,这么刨根问底就没意思了。”沈绵扬的表情凝固了,松开了抓着奉才肩膀的手。
“就算你把我扔出去我也想知道。”奉才认真地说。
沈绵扬叹口气,坐回床边靠着床头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坐着装睡?拜托有点水平吧。”奉才没了耐心。
“没有。”沈绵扬睁开眼看着他,没什么情绪,语气淡淡的,还有点儿发飘,“你真想知道?”
奉才点头。
“刷牙洗脸去床上,给你讲睡前故事。”沈绵扬站起来又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脑袋。
奉才莫名其妙地接受了这这个提议,并且在刷牙的时候也一直在想着沈绵扬的过去。
“我当古惑仔那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这话不夸张,如果是沈绵扬初中的时候,他也就两三岁。
他就是好奇那个年代的人,好像与现在的社会圈子很不一样。另外,他迫切地想了解这个男人,想知道余海所说的不同在哪里。
……也并不是很迫切。
洗漱完的奉才爬上床:“讲吧。”
“关灯。”沈绵扬拽开了被。
啪。
奉才安静的等着他,没有声音。
“别装死,快讲。”奉才推了他一把。
“哎好,”沈绵扬应着,“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你以为我是小孩儿呢那么好糊弄。”
“你不是吗?”
“快点儿!”
“哎,这嗓门,不让你去卖小米儿都可惜了。”沈绵扬虚掩了一下耳朵。
“快。”奉才也乐了,抓着沈绵扬的胳膊肘轻轻晃了晃。
“我敢肯定你认识的要不是现在的我肯定不敢做这些事儿。”平息了笑意的沈绵扬一开口沉沉的嗓音就携来一股浓烈的年代感,“我初中其实就是在你们学校对个儿那个破初中上的,只不过16年前……也就是你出生的那一年,那时候那地方还没这么凄惨,也算个重点初中。
“我当年就是混,抽烟喝酒处对象干仗啥都干,后来犯了事儿,有人帮我抵了,我才顺利毕的业。”
“什么事儿?”
“就打架斗殴那点儿破事。”
“那个人呢?”
“牢里蹲呢。”
“都16年了还没出来?”奉才惊讶得声儿都高了。
“是13年。”沈绵扬纠正说,“差不多最近吧,该出来了。”
“十三年也太长了……”奉才寻思寻思,寻思出了一个特别不好的想法,他轻声试探着问,“出人命了?”
黑暗的小房间里静得出奇,奉才突然感觉后脊背发凉,冒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和冷汗。
过了好久,久到奉才都想滚下床撒腿逃命了,才听到一声轻轻的“嗯”,这个“嗯”有些轻柔,带着几份安抚的意味,拉回了奉才刚刚绷出红线的神经。
自己在想什么?这个人是沈绵扬啊,满眼角鱼尾纹的慈祥的沈大爷,养着旺财还把他捡回家的沈绵扬。
可他却没了动静,说不出话,整个人僵在那里。
这时候沈绵扬翻了个身,伸出胳膊拢过了他的肩膀,圈在怀里,凑得近了些,轻缓的呼吸扫到他眼皮上,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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