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才调整了一下门口斜插着的一面大大的五星红旗,抱着膀又进了门,往门边的沙发上一坐,也没有心情往屋里的电脑上看,只是盯着窗外街对面的龙江七中的校门碎碎念:“混蛋沈绵扬,磨叽了一天,开台机子都不让。”
“未成年。”脑后突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呼吸都扫到了奉才脖子上。
“哎!”他猛一回头,“吓我一跳……你回来了啊,啥时候进门的?”
本来沈绵扬弯着腰俯在他身边俩人就挺近的了,奉才这么突然一回头,直接跟沈绵扬来了个鼻尖贴鼻尖,愣那了。
“刚刚。”沈绵扬勾勾嘴角,也没急着拉开距离,“未成年,尤其是高中生,都不能进网咖,杜绝网瘾,得爱护祖国娇嫩的花朵。”
奉才反应过来脑袋往后一退,哐的一声撞到了玻璃窗上,毫不留情。
“啊!哎呀妈呀……”奉才登时磕了个黑屏外带金星的效果,抬手揉揉后脑勺,后劲儿还挺大,疼得他都睁不开眼睛了。
“咋还男女不分呢,”沈绵扬笑着说,“你该说‘哎呀爹呀’。”
“滚犊子!”奉才睁开眼瞪着他,“要不是你我能磕这么惨?!”
“怪我咯。”沈绵扬挑眉。
“就怪你。”奉才不忿。
“那行吧。”沈绵扬没有再跟小孩子打嘴仗,直起身子,双手插兜,“差点儿忘了正事儿了,明天你李叔找我玩儿,你可以选择在家待着陪旺财或者出去跟我似的找小伙伴玩儿。”
奉才嘁了一声,满脸嫌弃:“您能别用这种哄小孩儿的语气跟我说话吗?您老高寿啊沈大爷?”
“主要是我侄子小啊。”沈绵扬故作无奈的一摊手。
“你……”奉才刚想再找话跟他对呛,沈绵扬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杯二锅头,哦~呛得眼泪流,哦~生旦净末丑,哦~好汉不回头……”
03年——奉才1岁那年的歌了,很有沈大爷的风范,不过奉才自己也听了不少遍,作为仅合他口味的几首老歌之一,还给余海哼哼过几次,应该都是喝高了才会班门弄斧。
实在是很上头。
沈绵扬掏出手机,点了一下不响了又揣回兜里。
“电话吗?”奉才问,“怎么不接?”
“闹钟,”沈绵扬笑得肆无忌惮,“提醒我去对面幼儿园接侄子的。”
“……靠。”奉才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居然已经九点半了。
“文明点儿。”沈绵扬啧了一声,再次提醒。
“我已经很文明了好吗?”奉才很不满,抬头瞪着他,“我以前都是喊‘操’的。”
“行吧行吧,回家。”沈绵扬从腰带上解下车钥匙,走出了店门。
“现在回家了?”奉才愣了愣。
“嗯,遛完狗到点儿了不回家?”沈绵扬回过头瞅着他又笑,“你要是想再遛达会儿我也并不介意。”
“操!”奉才手一扬,快步走到了沈绵扬前面,“回去!”
沈绵扬叹了口气,不厌其烦地提醒:“文明。”
“你逼我的。”奉才回过手指着他。
“行吧行吧,下次不激你了,好好说话。”沈绵扬按了一下车钥匙上的开锁,一旁的长安闪了两下灯,“上车,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傲娇的奉才坐上车就把座椅放平躺着享受了,两旁的路灯晃过,奉才闭上了眼睛。
安详……呸!舒坦。
在这种没跟沈绵扬对怼的时候,奉才才会开始思考之前的每一幕,每一句对话,每个动作以及每个细节,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沈绵扬已经把他惯得不像样子了。
很恐怖的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都由着他来,从来没生气过,他提出什么要求沈绵扬也都会招办,还会做饭,送他上学,甚至专门定每天的闹钟提醒着接他放学……可怕,沈绵扬怕不是要成为他的第二个爹了。
奉才一度认为沈绵扬是到年纪了想要养儿子了,但事实上他连个媳妇都没有。
是啊,为什么没有娶媳妇?
“睡着了?”沈绵扬弹了一下奉才的鼻尖,“上楼,给你做好吃的。”
“没睡着。”奉才揉了揉鼻子,下了车,跟在他身后。
其实这种感觉很微妙,自从离开了老一辈身边后就从未体会过的微妙,很……幸福。
真的很幸福。
奉才感觉自己又快哭了。
“过来吃饭!”沈绵扬站在厨房招呼着喊。
奉才大老远就闻到香味儿了,兴致冲冲奔到饭桌前,端起饭碗大快朵颐。
沈绵扬坐到他身边,给他倒了杯可乐,还不忘补刀:“可乐鸡翅配肥宅快乐水,吃完长十斤。”
“啊——”奉才拉长声音叹了口气。
叹完气继续吃,管他胖不胖十斤呢,肥就肥呗!
一直到躺到床上了才开始后悔。
哦凑好撑。
哦凑我要长十斤了!
瞬间有点儿欲哭无泪……这简直是被诅咒了的一顿饭。
就在奉才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沈绵扬悄悄爬上了床,手伸到了他肚子上,笑着问:“怎么样?胖十斤了没?”
奉才没有回应,抬手抹了一把眼角。
这个动作非常明显,沈绵扬皱了皱眉,把侧躺着的奉才扳了回来:“怎么哭了?”
“我没有,”奉才又抹了一把脸,眯着眼圈略微发红的眼睛瞅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
“那就没有。”沈绵扬依旧不会追问,只是摸了摸他的脑门,“有哪儿不舒服吗?家里药还是挺全的,难受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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