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躺在沙发上的,这么忽悠一下站起来,眼前猛地就黑了,一片如海面波浪般浮动的雪花屏上冒着数颗如同火花一般的金星白星,晕得他刚走两步险些倒下,扶了把墙才堪堪稳住。
耳边嗡鸣,像是心脏停止跳动时心电图的声音。
方才因不良运动而激荡出的肾上腺素顺着脊髓一路冲上了脑袋,与这阵晕眩噼里啪啦的激出一阵火花。
火花从眼底冒了出来。
余海眨眨眼睛,抬手抹掉了眼眶里的水。
不可控的。
不论是哪种运动,只要是动了就会让他更加头晕目眩更加头痛更想哭。
“你还好吧?”走到身边的时候边潮问了一声。
“没事。”余海径直就往卫生间里钻,这样就能恰好掩饰他为什么不去睡觉而是躺在沙发上等边潮洗完了。
然而等他关上门一抬头,心底发出了emmmmm的思考。
他转手又拉开门,走到衣柜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拎了一条内裤出来。
“换上吧。”
“这……”边潮盯着余海手里的内裤,为难地皱皱眉。
“我下边儿没病,新的是真没有了。”余海啧了一声,“瞎讲究什么。”
“……我没瞎讲究。”边潮接过。
“那怎么?怕我给你拿****啊?”余海挑眉。
“这个真没想过。”边潮没憋住,笑出了声。
“你想也没有,”余海也跟着他一块儿笑,“我一单身高中生,还独居,我还是个孩子啊。”
“你不处过对象吗?”边潮问完就后悔了,大概是自己仅存的那点儿情商洗个澡全洗没了吧。
“那也没这么开放。”没想到余海不但没失落,反而还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反问他:“你知道什么叫相敬如宾吗?”
“知道。”边潮点点头。
“我跟他就那关系,”余海笑着叹了口气,“抱都没抱过,连奉才都不如。”
边潮没说话,默默地开始脱裤子。
“奉才好歹见了我还会扑上来——虽然他后来就不敢了,我不让碰,大概也是我这个怪毛病害的吧……你干嘛呢啊?!”余海原本正搁这儿谈人生呢,一转头突然就瞅见个裸男,吓得一蹦三丈高。
“穿……穿内裤。”边潮也被他吓得愣住了,拎着裤腰不知该是穿还是脱。
“那你穿吧。”余海捂脸,内心:小场面小场面,哥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场面还真就没见过……
“好了。”边潮套上了内裤,“不至于吧,平时不都一块儿上厕所的。”
“你要是直男我就不至于。”余海转回头看着边潮,见其又要去够校服裤子,立马拦了下来,先一步走到衣柜前,“我这儿还有套换着穿的睡衣,干净的,你穿这个吧?”
“留我过夜啊?”边潮扬着语调问。
余海愣了愣。
是啊,刚才边潮要是穿了校服就直接走了,可自己又要给他睡衣干什么。
“你要不想搁这儿过夜就不会接那条内裤了,你家就搁对门儿,还跟我在这儿装蒜。”余海继续把睡衣拽了出来,用肯定的语气推断说,“你不想回家。”
“推理能力可以啊。”
余海将睡衣扔给他:“也不录个音听听自己刚才那句话都飘成什么样儿了,你还不如直接点儿,就说‘余海哥哥你留我过夜我好开心哦’。”
最后一句余海是捏着嗓子学的,边潮一边套睡衣一边嫌弃:“我声儿是那样的吗?”
“差不多。”余海目光不离边潮的身体,随口应付说。
“差得多了。”
“杠精,”余海蹙眉,“你嘴这么贫吗?今晚打开什么开关了?”
“你说对了,还真就是什么开关。”边潮穿好睡衣,没系扣子,两条胳膊往后脑勺底下一垫,靠在沙发靠背上问他,“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咱俩的事儿,”边潮一歪脑袋,蓝宝石一般的眼睛跟余海对视着,“刚才那算表白吧,你不想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吗?”
“不想。”余海简单干脆地回答。
边潮一撇嘴:“那我刚不都白说了。”
“我就想……维持现状,我不敢迈出去,我怕太远收不回来。”余海皱着眉说完,也坐到沙发上。
“我也没想过什么一直永远的,高中阶段,关于将来我也不想那么多。而且……你也没那么喜欢我吧?”边潮放下胳膊抵在膝盖上,凑过去试探性地问。
“怎么这么说?”余海变了脸色。
“我就说实话。”边潮眯了眯眼睛。
余海刚开始没说话,后来被他盯得摊牌了,倒**子,脑袋往扶手上靠去:“我就觉得谈恋爱这个玩意儿吧,就是相拥取暖,能走一阵儿是一阵儿,想什么永远不现实。”
“嗯。”边潮点点头表示认同。
“而且我不想再处那种男朋友了。”余海把脸埋在扶手与沙发垫之间,闷住了声音。
“嗯?哪种?”边潮疑惑而好奇地问,“他还有能让你不满意的地方?”
“当然有啊,要不然怎么能成前男友呢。”余海咬咬牙,“我憋坏了,你懂我意思吗?我既不是柏拉图,也不是柳下惠。”
“我懂,”边潮轻轻地笑了笑,看向自己十指交叉的双手,“我也不是啊。”
这就是赤裸裸的暗示了,余海明白这个时候就算不腆着脸说什么“那咱俩试一试啊”最起码也得抬起头瞅一眼边潮。
但他没有动,就像平时病情复发的时候一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住了,一点儿都动不了。
进一步没资格,退一步舍不得。
珍惜后的失去远比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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