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佩服一些同学啊，能够一年多如一日的上数学课就能睡着啊，也很佩服一些同学能够一上数学课都不听啊，咱班及格率都0%了！”美好的早晨，数学老师再一次开启吐槽模式。
“老师，强扭的瓜不甜。”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学生说——记住陌生人的名字于余海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
“黔驴技穷啊。”老师叹了口气。
余海数十年如一日地坐着发愣，耳机里哥哥的《拒绝再玩》，讲台上老师滔滔不绝的讲课声与周遭同学们的唠嗑声混在一起，他再一次强烈地感受到了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一点儿都不想动，愣成一尊雕像杵在这里，不需要眨眼，不需要吃喝，脑袋里却像沉思者一般胡思乱想，藏在身体里的那个小人仿佛在无声地狂欢。
我的身体在沉睡，我的灵魂在大脑里蹦迪。
他忽然感到有人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耳廓，非常轻，仅仅能够被他这样皮肤极度敏感的人感觉到。
“嗯？”他转头看向边潮。
边潮正微笑着望着他，嘴角升着友好的弧度，一双蓝汪汪的眼睛温柔得能够泻出水来。余海忽然感到一种奇怪的感觉，莫名地开始有点儿不好意思，脸上微微发热。
疯了这是。
只见边潮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压低声音问：“在听什么？”
“还是土嗨和老歌，”余海浑身不自在，干脆侧着趴到了桌子上，藏起四分之一的脸，“我不喜欢听小说听剧，听完难受。”
“纯音乐听吗？”边潮问完还没等余海回答就在书的一角唰唰写下了一串单词。
“嗯？”余海好奇地瞅过去。
边潮的字如其人，从头至尾标准的倾斜角度，每个字母都瘦长，连笔勾得也很简单，怎么看都是秀气又干净。
“The promise？承诺？”余海来了点儿兴趣，他有个纯音乐歌单，里面的曲子全是英文名的，一个比一个好听。这个曲名他有些眼熟，就是对不上号，说不定能在歌单里搜到。
“嗯。”边潮微笑着点点头。
余海掏出手机，低头在歌单里搜了曲名，还特意将音量调大，抬手重新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
这首曲子他绝对听过，一入耳几个音符全部敲在了心弦上，前期钢琴独奏的声音寂寥而温柔，一分半后小提琴的声音一出现，成为了整支曲子的主旋律，听得人整颗心都跟着颤抖，最终小提琴与钢琴合奏，美好地融为一体。
钢琴的独奏就像是一个人的独白，小提琴的出现就是一个动人的惊喜，两个乐器的合奏动容得人说不出话。
在这嘈杂的教室里，余海一时听得入神，声音从耳蜗传入大脑时只过滤下了温柔的音乐。
“好听吗？”边潮掐着时间差不多了，凑过去问他。
“太好听了。”余海还有些没缓过劲儿来，一双眼迷茫地出神，话出口都轻飘飘的，也不知是念叨还是回答。
边潮满意地笑了笑，继续听课了——虽然余海并不知道他是怎样在这样的环境里坐在最后一桌听到老师的声音的——几乎算作最后一桌吧，毕竟体育生平时都不常来。
大概就像他听音乐一样，渴望而不舍得落下每一个音符，于是就将每个小音符都搜刮尽了搂在怀里紧紧抱着，不想放开。
不过可惜，他并不会任何乐器——章勋会架子鼓……怎么又想起不该想念的人了。
“你会乐器吗？”余海悄悄打扰边潮听课。
“很遗憾，不会，”边潮捎带歉意地笑了笑，“没人教也没钱学——你会吗？”
“我也不会。”余海老实承认。
“我还以为像你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得多学点儿乐器培养气质呢——你现在气质就很好。”
“小时候家里人送我去看过钢琴吧，摸了个把月就不碰了……确切地说是没机会再碰了，像什么气质我也不懂，我小时候傻学习，长大后就傻疯……”余海说完自己的事后回想起边潮的上一句话，停了嘴，酝酿了几秒后说，“也不是很有钱。”
“嗯，”边潮勾着嘴角，“我知道。”
“那你以后想学吗？”
“想吧，也得等工作后了的，不过我唱歌没你好听。”边潮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有些憧憬。
“那你弹我唱。”余海挑眉。
边潮看着他笑出声：“要不要脸？”
“不要了，要脸莫得男朋友。”余海干脆将整条右胳膊都放在桌面上，支着脑袋找了个好角度盯着边潮看。
确实长得挺像俄罗斯人的，皮肤白皙，骨架挺大，眉骨突出，整张脸都很立体，不过最好看的还是那双蓝眼睛，让人想起阳光下平静流动的海面。
“你的眼里装着大海。”余海轻声说。
“我的眼里装着你。”边潮弯起双眼。
“卧槽……”余海急忙摆过头，但还是笑出了声。
这情话说得，一套一套的。
“余海！上课呢笑什么笑！打扰你同桌学习！都别唠嗑了！要不然我也唠，看咱们谁唠得过谁！”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老师锤了锤讲桌。
“真不巧，”余海耸耸肩，吐了吐舌头，“老师你变了，你居然开始嫉妒我和好学生桌桌能搭上话了。”
教室里瞬间燃起一片哄笑，甚至还有俩吹口哨的。
“你还知道你同桌是好学生啊！打扰人学习，考不上清华北大你负责啊？！”老师又锤了锤讲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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