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少羽把口中嚼着的食物咽下，盯着眼前的盘子和竹签，盯了好一会儿。
卫颐道：“除非你自己想走，不然我是不会丢下你的。”
祝少羽轻咳了一声，低下头，耳后有点发红，故意拖时间似的把最后几个海螺海虾吃了，才声如蚊蚋地发出一声“嗯”，然后道：“这算是承诺吗？”
卫颐笑道：“算是吧。”他轻轻握住祝少羽的手，诚恳道：“阿羽，其实我不是很会和人相处，也拿捏不准尺度，经常惹你不痛快……”
祝少羽手指动了动，不太自然道：“没有……是我脾气古怪。”
“你听我说完。”卫颐道，“但其实我心中是很感谢你的，有你这样一个听我说话，跟我聊天，商量要做什么的人，我才不会那么孤单。就算原本计划作废，我也并不想和你分开。”
祝少羽有点吃惊地看着他，被他的话说得甚至有点害羞的尴尬，不好意思道：“没、没什么的。”
“不过。”卫颐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但是我不确定，我觉得你也不见得确定。你可能是因为一直缺乏关爱你的人所以对我有所依赖，然后将之误解成一些别的感情，我有一些别的原因，很害怕拖累你，我不敢多想。”
祝少羽一点点地抽出自己的手：“我明白。”
其实不敢多想的又何止是卫颐一个人？他们两人的交流一直似隔了一层看不见也摸不着的薄膜，明明说着是一个意思，听着是另一个意思，想着可能还有一个意思。他明白卫颐说的，却已经不明白他是纯粹在跟眼前的祝少羽说，还是在跟华羽嘉说，亦或是在跟自己想象中的一个少年说。他也明白自己一直在回避害怕的事，实际上他的不确定并不是来源于对不同感情的误解，他在怀疑自己原本所爱的人已面目全非，他现在喜欢的到底是叶宁，还是卫颐？
卫颐认真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我的成长过程和生活经历，我不是说在魔界当暗帝，我是说我……哎，说不好，总之那些经历，导致我这个人，性格上没有那么自由。涉及到感情问题，就是会很胆小，或者说很慎重，很难以抉择，因为在我的概念和一贯学习的准则里，有些话不能轻易说，说了就应该是一生的许诺。”
祝少羽又低低地“嗯”了一声。
“所以我们彼此都留一点时间好好想清楚，或者说，你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我很不想伤害你。”卫颐深深看着他，“这番话说完我心中畅快许多，也盼望你仍如从前一样，不用思虑过重。大部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我不敢。”我不敢和一个虚拟的人谈感情，我害怕。
祝少羽许久没有作声，随后低声道：“那，先让我做一件事确定一个小问题。”
卫颐有些疑惑不解：“嗯？”
祝少羽伸手揽过他的肩膀，看着他因酒气微微有些泛红的脸颊，快速地贴上去，给了他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卫颐愣了半晌，下意识地小声问：“确定了吗？”
祝少羽微笑道：“嗯。”
第二日，由于品剑大会开幕在即，祝少羽开始给卫颐恶补功课。
“修真门派们皆跳不出五灵术法的根基，即水火土风雷，但是由于一些不知名原因，雷法只有玄云仙君会，所以雷法暂时不用考虑。”祝少羽在纸上写写画画，玄云依偎在卫颐身边跟他一起听课。
“水系的你见过一点了，洗心湖梅家就是水系最厉害的一家，目前梅家最厉害的就是梅清雪，很不幸，他这次有报名。”
卫颐：“……”我害怕！
“水系术法虽原本以医术、疗愈等方向为主，但是梅家这么多年来也很有真材实料，最擅长的是控水为刃，另外有一种很难缠的术法，若被他们触碰到身体则极为危险……”祝少羽提醒道，“因为人体内有很多很多的水。只要不被碰到，梅清雪应该不是你的对手。”
“火系你也听过一点了，青锋岛白家就是火系中最出名的一家，但是他们家以铸剑为主，近年来很少外出走动，这次应该也不参加品剑大会。另外比较厉害的是赤珠山雷氏，擅长火攻，不知道这次有谁参加，总体问题不大。这一代里确实梅清雪是最厉害的，其他对手可能还没碰到你就被梅清雪干掉了。”
卫颐很痛苦，你别再强调梅清雪多厉害了，我真的害怕，万一我打不过他怎么办？
祝少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当然要多强调一下，因为按照设定，这一届的头彩就是梅清雪赢得的，再根据暗帝的实力这么一推算，你需要注意的基本就是他一个人。
“风系这些年来没有出什么厉害的人物，也就是会御剑比较特殊，突出一个能飞。土系我记得有一个相对难缠的人。”祝少羽点了点纸，“桃源谷闻人氏，控飞沙走石，可致天崩地裂，当然，难缠的地方不在这里。”
卫颐正襟危坐，仔细听着这个闻人家到底哪里最难缠。
“难缠的地方在于你既要打败他们又得给他们留点面子，因为我们需要一个土系的人帮我们完成火猴一族复生的术法。”
卫颐：“……”
祝少羽：“大概就是这些，总的来说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得小心点别打得太忘形露出本来面目啥的，那就问题很大了。”
卫颐诚恳地道：“其实我目前还不是很清楚品剑大会的规则，是一通乱打吗？”那么久远的事，他已经完全忘记这玩意是什么规则了，只记得后来祝少羽大杀四方，看个爽就是了，谁会在意前面磨磨唧唧的规则？
祝少羽仰头回忆了半天，其实他也有点记忆模糊了，幸好他写文时逻辑一直不错，不会为了爽连一个大赛规则的设定都不做，在纸上打了会儿草稿，道：“一般来说是这样，第一天是确实是乱打，头彩名剑放置在土系术法造出的幻术迷宫中，所有人一起进入迷宫寻找名剑，迷宫中还有不少用来混淆视听的假剑……前八位最先寻到名剑的人进入下一轮。”
“之后的两天就是四组对决，再由四名胜者两两对决，最终产生头名。”
“我觉得。”卫颐道，“你的计划无懈可击，但是你好像忘记了一点，我是个路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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