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风掠过,追逐而去,剩下三个不会轻功的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沈重楼倒是不担心他们,容崖的实力他清楚,但凡咬到了尾巴,就没有让猎物逃了的道理,加上身边还有个青岑帮衬,简而言之,那人跑不了了。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正打算寻块干净的地方一边休憩一边等候,忽而反应过来——
“……他把老太太带走了?”
出声的是明月,在场几人他与老太太的联系最深,几乎是在容崖冲出去的那一刻就反应过来了。
“……不会影响他吧?”他又有些担忧地道。
沈重楼摇了摇头,瞬间便回过味来,道:“别担心,他很厉害,出不了事。”
这个厉害是怎么个厉害法,明月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放下心来,不过两日的相处让他意识到,先生恐怕是世间最靠谱的人。
被内涵的老陈小声嘟哝:“怪了,这寺庙怎么看着一个人都没有……”
山间高林丛立,四周树影婆娑,映衬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宛如大型鬼故事现场,他们站在人为开辟出来的林间小道上,还勉强能窥见天光,往两侧深林里望去,只见得雾蒙蒙一大片。
沈重楼正打理寺庙门前一小块青石地板,闻言抬头望了一眼,淡淡一瞥又低下头去:“看着没人,不代表真的没人。”
老陈一激灵,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你别讲鬼故事啊!”
沈重楼不为所动:“我说的是事实。”
老陈:“你听到了?”
沈重楼:“一点点。”
明月孤零零地立在一旁,听他们打哑谜。
片刻后,老陈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浊气,绷着腮帮子道:“不行,我去周围看看,你们换个地方待着,别搁人家门口!”
沈重楼不置可否,却也没拦他。只道:“小心些。”
老陈看他坐得稳如磐石,觉得心很累,背朝着他摆了摆手,一矮身往旁边密林一钻,如游鱼入水,很快便不见踪迹了。
沈重楼朝明月招招手,拍拍他方才整理出来的空地:“过来坐。”
明月超乖的坐过去了。
青石地板有些凉,隔着薄薄的衣料,迅速捎来一场春雨末寒,明月被凉得脑子一蒙,话没过脑子就说出了口:“先生,你冷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话说的,又蠢又不合时宜,冷他能给人脱衣服还是咋的?
沈重楼低低地笑了一下,清朗的声音与露气深重的林间浑然一体,像雨后的空气,凉丝丝的。
他道:“不冷,没事。”
或许是被这个蠢兮兮的问题打开了话匣子,他问道:“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们刚刚在讲什么?”
明月很实诚地点了点头。
沈重楼指着望不见尽头的石阶问:“这石阶如何?”
明月不解其意,目光落在石阶之上,只恨不能把它看出朵花儿来,绞尽脑汁地思考了一会儿,干巴巴道:“挺……挺长的?”
沈重楼摇头轻笑:“不对。”
他的声音很温和,几乎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明月又盯了会儿,看着石阶上或浅或淡的泥印,忽然福至心灵:“脚印吗?”
这次沈重楼点头了,“对了。”
他转过头去,垂眼扫视着青石台阶,唇角笑意平和:“寺庙的人上山下山,这是必经之路,这段时间春雨连绵,山下十分泥泞,若有人往来,必定会留下足迹——可这石阶青苔遍布,久无人打扫,上面一点泥痕都没有。所以老陈说,这寺庙好像没人居住。”
明月沉默了一会儿,算是跟上了他的思路,问道:“那先生为什么觉得里面有人?”
沈重楼耳尖非常合适宜地动了一下,轻轻地说:“听的。”
明月:“……”您是什么顺风耳吗?
沈重楼哂笑道:“很惊讶吗?对习武之人来说,这只是基本。”
他微微仰起头,看着天边逐渐沉下去的天幕,又道:“况且,我听得也不甚清明,如果容崖在,他一定也能听到。”
明月不由问道:“先生不是不会武功吗?”
沈重楼怔了一下,含糊说道:“以前修习过一段时间……”
他似乎不大想讨论这个话题,偏过头,继续顺着先前的思路道:“寺庙有人声,却没有足迹,只有两种可能:第一,里面住了一群鬼,不用吃不用喝自然也就不用下山,第二,里面有至少一位绝顶高手,轻功绝佳,行过之处足不染尘。”
明月听到前面,汗毛下意识倒竖了一下,听到后面,只觉得十分惊异:“行过之处,足不染尘?”他想起容崖每天在树上飞来飞去的样子,问道:“就像容大人那样?”
沈重楼“唔”了一声,道:“差不多吧,你听过踏雪无痕和穿花绕树吗?大概就是那种程度,习武之人脚步都轻,若是不想鞋底染泥,只要有落脚点,他们完全可以行路而不落地。”
明月倒吸一口凉气,愈发觉得习武这门学问真是高深得可怕,竟然可以脱离人体的限制。
他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稍微注入一点新鲜的知识,就能把他惊得合不拢嘴。
这时,沈重楼又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坐在这儿吗?”
明月木愣愣地摇头。
沈重楼点了点下巴,示意他去看身后紧闭的大门,道:“因为打不过。”
明月:“……”
只听他道:“明月,教你一个道理,如果遇到狭路相逢的危险人物,你们正在彼此试探,而你刚好知道自己技不如人,这时候大大方方地站在他们面前,把没有防备的状态展现给他们,比到处乱窜要安全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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