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太子殿下不是独自前来,身边总跟着个出落得有模有样的明月,又是几月,他秀气的轮廓越长越开了,肌肤如上好的白瓷,隐约有几分男生女相的意味,倒是与夏侯弃有几分相似。
夏侯弃忙不迭疾走几步,先发制人揽上明月的肩,小声道:“他最近这么闲吗?天天来天天来,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明月翕合了下唇,太子殿下先幽幽叹了口气,“十三先生,我听得到……”
夏侯弃抛却了十三皇子的身份,自然不能再有以前的尊称,对这个劳什子的“先生”不大满意,但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他一用力,将自己和明月都拉远了点,干笑道:“那个殿下,我想起昨日问过明月一个哲学问题,现在得去探讨一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哈哈,再见,再见……”
言罢,他就拉着明月跟旋风似的跑了,隐约还有声音传来,“我不去,陈大人教我看望沈先生的……”
“看什么看,这位殿下在这里,你只能听到和尚念经!”
“……哦。”顿了下,他道:“但是,我们昨天讨论了什么哲学问题?我怎么半点都不记得了?”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这不是哲学问题吗?行了别问了,我们去北市溜达一圈,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姬临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唾弃了这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混蛋!
每次殿下一来他就跑得比谁都快,做人能不能这么没良心?!
他默数着,最后一个数字还未在心底落音,便听太子殿下幽幽地道:“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光知道他中了霜骨之毒,却没想到他还中过司偿……”
姬临额头青筋突突地跳。
他打断道:“北疆情形如何了?”
谈及正事,太子微微一愣,叹息道:“不太好,北凉那边预谋已久,先前边疆防线一退再退,前些日子那边的暗探冒死传来消息,他们恐怕早就掌握了我们的布防情况。”
“……”姬临缓缓道:“怪不得他们打得那么顺利。”
太子道:“是啊,北疆内部正在整改,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可不好受,不过那边没了父皇坐镇,又是主战场,就算各部将领都不是没有决策力的草包,也免不了有些混乱。”
姬临点点头,若有所思。
这时,又有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什么混乱?”
和声音一起到达的,是两道身影,连壁打眼一扫,见太子殿下也在,微微有些讶异——他与太子殿下相处不多,对他总有些日理万机之类的误解。
两人简略见了礼,挨着石桌坐下,太子殿下许久未见炽野,见他颈间忽然多了个沉甸甸的璎珞,不由奇道:“这是姑娘家的样式吧?你从哪儿来的?看着怪别扭的,太子府库房中还有许多,你若喜欢,要不我派人给你拿上几个?”
闻言,连壁和姬临俱是一顿,心知肚明地对视一眼,没有吭声。
炽野低头看了看,淡淡笑道:“不必了,我不喜欢,不过是故人之物,戴在身上总归要郑重些。”
太子殿下一滞,眼尖瞥到连壁和姬临意味深长的神情,点了点头,善意地没再多言。
他起身道:“既然你们有话要说,那我便先回去了,正好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刚坐下的连壁连忙又起身见礼,就连始终岿然不动的姬临也淡淡地站起身来,恭送这位话痨。
太子殿下刚走了没两步,忽然觉得有些不甘心。
他停顿一下,转身朝院里那颗枝繁叶茂的树上喊了一嗓子,“容崖——”
对方不想理他。
他想了想,又道:“重楼醒了——”
姬临没忍住,眼角一抽。
只听树上一阵扑簌簌的响动,从那茂密的林叶间探出个人,容崖面无表情地倚在树干上,双手环着剑。脸上分分明明地写着一行大字——每次都是这一招,你烦不烦?
太子殿下笑眯眯道:“可你每次都吃这一套啊!”
他朝他招手,“下来,我有事找你。”
容崖权当他在放屁,身形一缩便又隐进了树间。
太子忙道:“诶诶,我没开玩笑,青岑找你,在议事厅等着呢!”
过了片刻。
容崖从树上轻飘飘落下,睨他一眼,淡淡道:“走吧。”
姬临目送着两人走远。
连壁这时才得到开口的机会,“……我是来告别的。”
姬临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连壁笑意浅浅,透着玉石般温润的质感,他道:“我离开荒古的时间够久了,再拖下去,族内怕是要乱了,等他醒来,你告诉他,当年护佑的恩情,我铭记在心,但我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
姬临好片刻没说话。
炽野从怀里掏出封信,递给姬临,平静道:“不必醒来就给他,等到殿下的情况真正稳定的时候,再把信给他看吧,我怕他承受不住。”
“……你也要走?”
炽野看着他,笑了下,“看来我确实待得太久了,姬兄弟都以为我不会离开了,很抱歉,我的父母还在族里等我,我没办法跟随殿下一辈子,殿下身边有你,我很放心,而我自己……有些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没说这事情是什么,姬临也识趣的没有再问,两人走后,姬临坐回梨花树下,翻着古籍,良久,唇角溢出一声极浅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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