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这倒有些有趣了，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都不见这样小女儿娇态，怎么如今到了她面前反而忸怩了起来？
“今日到府，本该先送上拜帖的，希望突然造访，妹妹不要觉得我打扰了才是。”
李璃这句文绉绉的话一出，若不是孟晚歌是乔装易容的顶尖高手,她怕是都要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李璃了。
“自家姐妹走动，若还要拜帖，那不是显得生分了。”孟晚歌一边应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将李璃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李璃的到访，实数意外！
“我来只是想……祝福妹妹与七皇子幸福绵长，恩爱白头。”
李璃好不容易开口入了正题，一句话却反而把孟晚歌说得有些愣怔了，她专门跑这一趟，竟是为了祝福自己和皇甫渊而来？
见孟晚歌面露惊讶，李璃倒不似先前这般忸怩和紧张了，她长长吐了一口气，神情也自然了不少：“七皇子堪为良配，还望妹妹惜福。”
“李家姐姐，晚歌唐突……”眼见李璃的话一句比一句说得奇怪，这回倒是孟晚歌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明城的人，只怕都知道我心心念念都是那三皇子，我这些年的举动，只怕没少落人笑柄。”
李璃忽然叹了一声，幽幽的启音。
这越是大情大性的女子，一但落了情之一字，就越是难以自拔，这眼前的李璃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孟晚歌有些黯然，她两世为人，可说方方面面的经验都较常人为足，独独情之一字，她参不透，也悟不破。
李璃对皇甫朗的情愫热烈而真挚，她大约也是第一次为人心动吧。
孟晚歌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了皇甫朗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只可惜。皇甫朗的确不是李璃可以相托终身的良人。
有那么一瞬，孟晚歌这句几乎要冲口而出了，可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她生生给咽了回去。
李璃刚和她说皇甫渊值得托付终身，她却要和李璃说，她少女情动的初恋，实则不过镜花水月，这岂不是太讽刺了？
更何况，对李璃来说，孟晚歌的身份尴尬，这些话也实在不该由她来说。
倒是李璃几句话终于出口，略显轻愁的脸上，居然展颜一笑，她看着孟晚歌，目光灼灼：“孟晚歌，你知道么，我并不太喜欢你。”
晚歌笑笑，不置可否。这般直接的李璃才是记忆中熟悉的样子，只可惜那样的李大小姐，在今天这个一身蓝色的的沉静女子身上，似乎淡的就只剩下一个影子了。
“七皇子说得对，女子一生最不该去追的就是那求不得的爱情。”
显然今天李璃也没有打算让孟晚歌和她说什么，她调转目光，继续自顾自说道：“那柔然虽远，但嫁给拓跋宏，有朝一日，便能贵为柔然王后，对我，甚至对整个李家都是最好的吧。”
女子眸中的骄纵之气好像也随着她那深邃的目光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是和她的年龄极不相符的沉静悠远。
就好像曾经那个飞扬跋扈，但却神采奕奕的李璃已经随着那日宫宴的一曲剑舞渐行渐远了。
孟晚歌这一次却没有留意到李璃神色上的细微变化。
这已是李璃今天第二次提起皇甫渊了！
听她言下之意，莫非竟是皇甫渊说动了她？她之所以放下对皇甫朗的执念，甚至只所以请嫁柔然，这里面竟然有皇甫渊的“功劳”？
孟晚歌倒是不知道了，皇甫渊还有这样的辩才？
“晚歌不知，李家姐姐，今天为什么来和我说这些。”
“说来也怪，今天一早，听爹爹说，柔然使臣要面圣了，我心里就乱的很，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这一次，李璃倒是丝毫没有回避孟晚歌的询问，只是对着她苦笑了一声：“我总觉得想找人说说话，可家里这些庶姐庶妹，这些话我又实在不愿意对她们讲。”
李璃扬了扬唇，那笑容显得越发苦涩：“不知怎的，居然想到了你。”
“我和姐姐一样，心里也乱的很。”李璃的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孟晚歌回的这一句也无假意。
这和皇甫渊的“婚后生活”的确让她有些惴惴不安。
“怎么会？”李璃听了她的话却有些怀疑的睁大了眼睛：“七皇子亲口和我说的，他对你是一见倾心。”
说完，像是怕她不信，又急急补充了一句：“他还说了好些文绉绉的话，我学不来。”
这样的娇憨，这样的急切，以后在李璃身上会越来越少了吧？
见孟晚歌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李璃忽然问道：“莫非，你不喜欢七皇子？”
“不知道，晚歌自幼养在灵州，和七皇子不过数面，谈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
听孟晚歌这么一说，李璃的表情反而释然了：“这便对了，我母亲说这才是待嫁的女儿的忐忑之情？”
“待嫁女儿？”孟晚歌心猛得一动，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她只把今日种种权当是任务的一部分，倒真是没有想过女子待嫁该是如何的心境！
说来好笑，她和李璃名义上虽是表姐妹，实则没有半点情分可言，李璃的言辞之间甚至对她颇有敌对之心。
可如今，她们所言所说，倒像足了小女儿家的闺阁之语,这就是所谓的交浅言深？
又或者，李家只有李璃一个嫡女，女孩子家，出阁前难免慌乱。也许比之家里那些庶姐庶妹，倒还不如和她来说心里来的爽快吧。
虽李璃明里暗里都说不喜欢孟晚歌，她私信倒是挺喜欢这个李家小姐的。
“天机阁”几次传回的消息都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意欲对李小姐不轨，若明日和亲之事得以顺利进行，对李璃来说未必不是一桩美事。
素闻柔然人性情豪爽，虽然弄不懂此时皇甫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许无意间还真促成了一桩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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