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皇甫渊的话一出口，孟晚歌立刻嗤之以鼻：“这么说来，倒还是要谢谢三皇子的一番好意了？”
皇甫渊面上一怔。
其实，他倒不是因为孟晚歌毫不留情地就驳了如此一句。而是……
女子说这话的时候，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似是那星子落了眸。皇甫渊有些窘迫地敛了敛眼帘，不想再泄露更多的情绪：“文娘五年前不过还是宫里的一个领舞歌姬。”
闻言，孟晚歌挑了挑眉，倒是对皇甫渊的说法不置可否。
皇甫渊所说也不假，无论是前世作为一个超级特工，还是今生作为“天机阁”榜上闻名的高手，想文娘这样的人物在她眼中可能连“菜鸟”都算不上，莫说是她了，就是莺儿片刻之间也能瞧出破绽来。
皇甫朗这一次的试探确实也无多少恶意。
倒是皇甫渊说的这句话所透露的消息让孟晚歌心念一动，五年前？五年前的皇甫渊差不多和她与莺儿现在差不多年岁，那时就已经开始布局各处的眼线了么？
孟晚歌看了眼前言笑晏晏的温和公子，眸中难得闪过一丝赞赏，复又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明城和这凉州的雍州县相距岂止千里，皇甫渊的眼线居然已经能够伸到此处，这一场布局所需心血只怕五年都不够。
果然，皇甫渊这次在这个话题上倒是不打算有所隐瞒：“这‘百莺馆’就是我们这些年安在雍州的暗哨之一。”
听孟晚歌听皇甫渊这么一说，倒是神色更松了一些：“看来七皇子的眼线比之天机阁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有这般的把握敢与天机阁抗衡了。”
原本，听孟晚歌这么一说，皇甫渊心头本是一滞，怕孟晚歌说这话是因为“天机阁”一事在她心头终是有所芥蒂。
但眸光一扫，却见眼前少女神情如常，并无任何的不快之意，那神情生动得紧，隐约还有方才调侃的俏皮模样，心下这才一松：“明日我就将我们在凉州的眼线布置交付给你，当然我们在雍州县的眼线布置不若在明城的，行动之时还是多有掣肘。”
“什么？”孟晚歌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自觉便提高了声音。
这一次，素来机敏的皇甫渊却多少有些会错了意：“雍州之地比之明城虽是力量牵扯未有如此复杂，可毕竟地处偏远，布置起来自然也方便不了多少。”
听皇甫渊如此回答，孟晚歌自然也知道她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她秀眉一紧，本欲立刻出口解释，对上皇甫渊的眼眸，那眸中一丝狡黠之光一闪而过。
也是，以皇甫渊的心思，怎么可能会错了她话中如此显而易见的意思，很显然他是故意的。
皇甫渊在雍州县的势力如何，她孟晚歌哪里有这个兴趣操这份闲心？她所惊的，是皇甫渊为何突然要将自己在雍州县的部署告知自己呢？
所以，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倒不如以逸待劳，看看这七皇子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她的心思事实上皇甫渊也很明白，见她难得没有拆穿自己，心底残存着的原本因为今日归来之后两人之间的别扭以及因为自己胡思的绮思的不快终于一扫而空了。
虽然他二人之间的相处似乎还是如之前这般有着剑拔弩张之势的时候才会轻松自在一些，可似乎在不经意之间也有一些什么东西正悄然发生着改变。
比如……这种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可以称之为默契的东西。
既然如此皇甫渊自是乐得继续顺水推舟：“如今雍州县有两桩事情最为着急，其中一件，还是由你和莺儿易容出面为上。”
“愿闻其详。”
孟晚歌一边应着，一边从案子后绕过身来，往先前皇甫渊喝茶的桌子而去。她施施然坐了下来，取过一只新的茶盏，倒了一杯清茶，又将先前皇甫渊喝茶的杯子推到了对面的位置上。
她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意图也很是明显，等她一个眼神示意，皇甫渊自然也就过来在桌边坐下，接着方才的话题，娓娓道来：“第一桩事，你先前已经知道了，三哥在凉州意外发现了有人似乎正在密谋要乔装整个凉州下辖的官员，此时虽然有可能牵扯了天机阁，但毕竟牵涉到了官衙府邸之事，由我出面去查，恐怕反而多少比你方便一些。”
“恩。”孟晚歌缓缓吐了一个音节，此时，说了一堆话的人分明是皇甫渊，孟晚歌却是执起面前的茶盏，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
她虽是不渴，可听皇甫渊这么一说却是有些口干舌燥，甚至下意识地避免了和他眼神交汇。
他虽是一番长篇大论，甚至还在“天机阁”三字之前加了可能二字，不过他显然是不愿孟晚歌在这件事情上为难。
如此大规模的乔装，所牵扯的人还是朝廷命官，虽然此时还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此事一定是“天机阁”所为。但是放眼这普天之下，除了“天机阁”又有谁还有如此大的本事呢？
原本皇甫渊之所以和孟晚歌合作看中的其中一点无非是借力打力，尽管此时范通肯定已经对孟晚歌起了疑心，甚至暗中嘱咐莺儿对孟晚歌的举动“多加留意”。
但是，她和范通毕竟存着师徒的名分，她配合皇甫渊上演了一出“殿前请嫁”虽然定是会引起范通的疑窦，但是若要说她此举只是也是为了能继续留在皇甫渊身边继续调查“孟晚歌”之死的真相，也并非全然说不通。
否则，范通也不会只是让莺儿留意孟晚歌是否有异常举动了。
毕竟，明面上她孟晚歌并没有背离“天机阁”。
范通心底自然是怕他这个有些什么不能为孟晚歌所知的“秘密”被她洞悉，但是这一点，所以，他派莺儿再回来的时候，借的名义乃是怕孟晚歌真的和皇甫渊生了情意，犯了“天机阁”的忌讳。
以范通之精明，这一招棋其实已经下得很高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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